第十九节 黑云压城
听到陈枫的喝问，侍卫长沉默了。
“怎么，身为城姬侍卫长，连城姬大人平时怎么说话，都不知道吗？”
侍卫长低声道：“城姬大人……叫您……老师。”
“大声点！”
“城姬大人，叫陈枫大人老师！”
平民之中一阵哗然，他们互相对视，满脸的惊愕。
什么？至高无上的城姬，竟然称呼年纪轻轻的陈枫为“老师”？
尊师重道，是大陆的传统。几乎一瞬间，所有平民都认定了，城姬的老师，说话的份量肯定更重！
“学生该不该听老师的？”陈枫逼问。
侍卫长有些不知所措。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侍卫长叹息一声：“学生……应该听老师的。”
陈枫满意地点点头，掏出随身带着的城姬令牌，丢给了侍卫长。现在，他已经不需要假借这块令牌，来获得权威了。
“把这个还给城姬，告诉她，这里的百姓，没人能保护，那就我来保护！她如果还要来劝，那就让她亲自过来！”
一语既出，周围静悄悄的。平民们算是明白了，陈枫并不代表城姬，他代表的是自己！
侍卫长明白，自己是拿这个年轻人没办法了，只能向陈枫行个礼，悻悻而去。
平民们的决心算是稳定住了，接下来，该给他们一点信心了。
陈枫登上高处，振臂高呼：“每个人都拿一根竹子，明天跟我一起去抵抗屏野的强盗！”
平民们沸腾了。
拿根竹子，一起去抵抗侵略者？难道说，他们也可以和那三十名射手一样，掌握雷霆之力？
他们看着手中的竹子，满脸的不可置信。这竹子，可是他们一斧头一斧头，亲手砍下来的。这种漫山遍野随便长的竹子，真的能变成神奇的竹铳？
这位年纪轻轻的陈枫大人，究竟是何方妖孽？究竟，他还能给平民，给临瀚城带来多少惊喜？
平民们的信心，迅速被陈枫短短的一两句话提振起来。只有陈枫自己知道——就这种竹子想变成竹铳？笑话！
……
临瀚城，城主议事堂。
孙守元震怒不已！
他连续两道命令，都被陈枫借城姬之名驳回。连鸿静歌本人，都不敢这么公然对抗自己城主的权威！他一个小小的陈枫，算什么东西？
坐在城主之位的孙守元面色阴沉。
“陈枫和罗骁两次抗命，带着这么多平民，到底要干什么？”
一名议事长老出首道：“城主息怒！据下属所知，这陈枫扬言要带领平民，击退屏野！”
堂内发出了一阵讥笑声。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区区几千平民，还想对抗玄修战兵……”
“他要送死，便让他去死吧！”
“不要管这群贱民了，城主应以大事为重，全力对抗尸群才是。”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中，鸿静歌带着几个侍卫，走进了议事堂。
众人看了看鸿静歌，止住了议论。她的脸色很不好，随着尸群不断的推进，临瀚城被亡灵气息腐蚀，全赖鸿静歌的城姬气场抵抗着。
城姬和城市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城外平民流离失所，大量村镇被尸群破坏，玄修战兵又不断伤亡，所以鸿静歌的瞳力也在不断地受到削弱。
城市最外围的一些村镇，死去的平民已经开始尸变。可见城姬气场已经被削弱到了何种程度。
孙守元见鸿静歌到来，站了起来，道一声：“城姬辛苦了。”
鸿静歌看上去相当疲惫，点头示意，却是累得连话都不想多说。
一名议事长老，却是不合时宜地出声问了一句：“城姬可知道，有人借城姬之名，在城外胡闹？”
孙守元看了那长老一眼，沉声道：“城姬操心得还不够多吗？那种小事……”
“那不是小事……”鸿静歌的声音有些虚弱，“关系到几千平民的性命。”
孙守元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既然城姬知道此事，我也就实话实说了。这个陈枫，简直无法无天！连续抗我两道命令！”
孙守元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都七嘴八舌地附和起来。
“城姬，”孙守元颇有深意地问道：“这个陈枫，是你的人吧？”
他这个“你的人”一语双关，说得颇为暧昧，众人听了，都不禁互相侧目。
他们也很好奇，陈枫是城姬男宠的传闻，究竟是不是真的。
鸿静歌答道：“我说过了，他是我的老师。”
“难道他如此肆意妄为，是出自城姬的授意？”
鸿静歌摇头：“我也派出过使者，让他收手……但他不听，执意要带着平民对抗屏野军队。”
“我……对他很失望。他向我承诺过，不会让平民去送死的……”
孙守元纠正道：“那些平民算什么？他还拉着一名玄士，一起陪葬！”
鸿静歌默然。
“好了，不说他们了，他们要死，让他们死。本城主现在只关心抵抗尸群的事。城姬，你现在的气场现在还能撑多久？”
鸿静歌心潮起伏。她要亲自去问陈枫，为什么背信弃义，为什么，不让平民逃生！她不相信，自己竟然会看走眼！
更何况，她的瞳力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她需要陈枫。
鸿静歌没有回答孙守元的问题，转身离开，留下一句话来：
“我去见陈枫。”
堂内众人哗然。这都什么时候了，去找那个人？那个以为平民能挡住玄修战兵的蠢货？
孙守元愠道：“城姬，你回来！回来！”
“你是去送死！屏野军队马上……”
话没说完，鸿静歌已经走远了。
孙守元怒极，一抬手，“轰”的一声巨响，将八根大堂立柱打得粉碎！
……
高澹城，城姬府。
黑衣人依旧恭恭敬敬地跪立，少女依旧玩弄着手中的夜光杯。
“城姬大人……下属探得，屏野的军队，已经与那些聚集起来的平民遭遇了。”
少女浅浅一笑：“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黑衣人说道：“下属本以为那个陈枫组织起这么多平民，会有什么办法。不曾想他只是给平民一人发了一根竹子，就让他们和屏野的玄修者作战。实在是……愚不可及啊。”
“所以？”
“所以下属认为，没必要再探下去了，于是便回来禀报城姬大人。”
“没什么可探了？”
“没什么可探了。下属几乎已经能看到接下来的事情了。屏野大军与平民一个照面，便将这几千平民尽数击溃，一路掩杀，直至临瀚城下。其后，便是两种选择：第一种，订立城下之盟，临瀚将金银财富拱手送上；第二种，便是屏野大军杀进城内，俘虏城姬，杀死城主，占领这座城市。”
“嗯……”少女抬起夜光杯，嗫了一口。这次，杯中的酒颜色泛紫，倒与她玫红色的眼瞳相得益彰。“分析得不错，你觉得，哪种可能性大些？”
“下属认为，订立城下之盟的可能性更大。”
“嗯……事办的不错。”
黑衣人喜道：“谢城姬大人夸赞！”
“只是……你似乎忽略了一点。”
黑衣人一愕，“请城姬大人明示？”
“你有没有想过，既然一点希望都没有，为什么这个陈枫……能够组织起几千平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