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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芳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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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章 伏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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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时二刻。

  周秦魂不守舍地靠在榻上,只觉得脑子里轰隆隆地乱响,压根不知道刚刚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又答应了什么。

  另一边,田储则是心满意足地跨出了门,对着远处在院子里绕着一棵树打转的周延之叫了一声。

  周延之应声而来,他见了田储的表情,一方面松了口气,一方面又有些怅然若失。良好的教养,让他压下了满腹的疑问。

  田储道:“我有事要去找赵老夫人,延之,这一回多谢你。”

  纵然是百般抑制,田储嘴角依旧是没忍住微微翘起,让人一看就知他此时心情甚好。

  才隔了短短一日,田储去而复返,赵老夫人见了对方的神色,心中了然,连废话都懒得同他说,只微点一点头当是打过招呼了。

  田储一点都不计较赵老夫人的态度,他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敛手而立,沉声道:“老夫人,过两个月护国公就要回京了,年前我同他谈过许久,关于差事,考功均已有了商定,本就要施行,却不想如今又有了与宪姑的亲事,想与您再聊一聊。”

  见田储说起正事,本要刺他几句的赵老夫人也坐直了身子,问道:“我记得当日我们已经说好,功劳可以不要,也不用进枢密院,暂时赋闲几年也无所谓。”

  田储点头,道:“圣人有意让国公掌禁军,令我佐之。”

  赵老夫人多年浮沉,几乎是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猫腻,她似笑非笑地看着田储道:“圣人倒是疼你。”

  田储岔开话题,道:“我想着宪姑身子弱,不如在家多休养两年,我先想办法与圣人拖一拖,等护国公回来了,按情考功,一切定下,咱们再把亲事搬上台面来说。”

  赵老夫人早知道田储脸皮厚,却不晓得居然厚到了这个程度,她气极反笑,反问道:“我怎么不记得什么时候答应过这桩亲事了?”

  田储装起了傻,顾左右而言他道:“听说护国公过了重阳便会回京,我这两日就去问问圣人,不知妥不妥?”

  赵老夫人与之商讨起来。

  等田储一走,赵老夫人立刻让人把孙子叫了过来,反复询问了许久。

  到了晚间,孟嬷嬷见赵老夫人一直兴致不高,忍不住问道:“您是舍不得姑娘吗?都尉不是说,等过上一二年再正经说亲事,依我看,咱们府上拖到姑娘十六七再出嫁,也未尝不可。”

  赵老夫人揉着太阳穴,道:“宪姑那边倒是不担心,等二郎回来商量好两家亲事,明、后年定了亲,我要把她留到十八九再嫁。我如今担心的是延之,被田储那厮耍得团团转,自己还傻乎乎的,这样下去,我哪里放心他下场举业,还说什么想外放做官,蠢成这样,怕不要被胥吏、衙役们哄。”

  孟嬷嬷笑道:“老夫人实在是想得细,我见识浅,只知道咱们家少爷去了广南,帮着田都尉把交贼打得落花流水,回了京城,在厢军也做出好一番事业,只听说他安排别人做活,从没有听说他被人哄骗。”

  她小意地凑到赵老夫人面前,道:“就是这次,我也没觉出少爷哪里被哄了,都尉诚心诚意求娶咱们家姑娘,您看从去年到今年,他花了多少心思,费了多大劲,出钱又出力,还要在背地里想法子。按我说,被耍得团团转的不是少爷,偏生是他才对。”

  又道:“再说了,少爷外放做官,自有家中门客去帮忙,就算没有,按少爷的本事,也断不会被人欺负了去——况且以后两家成了一家,哪有姑爷不帮着小舅子的——老夫人担心少爷受骗,田都尉只有更担心的,真遇上什么事情,说不定他比咱们家跳得还高,跑得还快呢!”

  赵老夫人哪里有不知道这是对方在逗自己开心,可转念一想,不由得也笑了。

  三天的先天节休沐很快就过了,厢军一切进了正轨,前一阵闹得极大的弹劾之事则是立刻偃旗息鼓,仿佛从未发生过一般。衙门里诸事按部就班,田储虽然依旧繁忙,却已经能腾出手来,三天两头地往护国公府送东西。

  他胆子倒也大,自觉已经过了明路,连遮掩都懒,直接把东西递到了赵老夫人面前。

  赵老夫人且气且笑,因送的都是时令鲜果、吃食玩意,她略过了一眼,到底还是让人给孙女送了过去。

  没几日,护国公的奏报抵京,朝中商议了一回,对广南战功,枢密院与政事堂各自争执不下,田太后拿不定主意,便把侄子给召了进宫。

  面对着田太后的问话,田储毫不犹豫地回道:“侄儿没有把握。”

  田太后没有太意外。

  侄儿再聪明,到底只是个年轻人,要让他从周严那个沙场鏖战,朝堂历练的人口中夺食,确实是异想天开了。

  可她真的头疼该怎么放置这员大帅。

  周严在广南立下赫赫战功,灭国扩土,可谓风头无两。

  护国公府多朝元老,开国元勋,从上到下都循规蹈矩,周严更是谨守自身,别说在官期间挑不出问题,便是内宅也干净得令人无语。贪墨是无稽之谈,渎职也沾不上边,弄权不能强扣,田太后抓不住他的把柄,反倒是不敢大用,更没有地方可以安放。

  北地是不能让他回的,如今那一方都要姓周了,好容易调走了这大半年,接任的人每每递折子回来哭诉,说各项政令施展不开,当地的人眼中都只有护国公,没有新官,若是再回去,将来起了异心该如何?

  广南更是不能留,这一大仗打下来,再把周严安排在广南,说不得过上三五年,那一处也要改姓。

  可若是放在京城,掌禁军,田太后一方面期待他把军士给练出来,一方面又害怕侄儿之后接不住,反倒是成了祸害。

  她暗暗叹了口气,抚着头,觉得脑壳一阵麻。

  田储见了田太后此时的反应,斟酌了好一会,突然道:“圣人,不如我们家同护国公府结亲吧。”

  田太后倏地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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