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讹钱
回到家，舒云洗了个澡，晌午阳光正盛，她坐在客厅的地板上望着窗外，百无聊赖。
电话响了，是钟瑞，舒云接起来，听见他那边乱糟糟的一团，钟瑞腾出空来问她：“老大，龄子说你出了车祸，你还好吗？在哪个医院？我现在过去看你！”
舒云把手机拿的远了点，说：“我没事，刚回家。”
电话里一阵嘈杂，像是机器操作的声音，舒云猜到他在工厂，问：“秀城的布料赶制的情况怎么样？”
钟瑞寻了个安静的地方，嘈杂声小了后说：“好着呢，比咱们预期的成品颜色还要好！”
舒云“嗯”了一声，钟瑞说：“老大，最近公司的事我都给你打点好了，你好好休息吧，不用急着来。”
他说这话小心又谨慎，舒云哑笑：“怎么，我离婚吓着你们了？”
钟瑞一阵讪笑：“那倒也不是……”
舒云没说话，钟瑞那边就顿住了，他想着要怎么开口安慰，可想着想着又胆怯起来，急忙说：“那……老大你没事就好，我这边还有事，先去忙了。”
“去吧。”舒云温柔说着，随即挂了电话。
她将手机放在地上，人抱着膝盖看着房子里的摆设。这栋房子有两百多平，当初她念着尚行川喜欢灰色，全部风格都是这种淡雅的颜色，灰色的窗帘，灰色的沙发，灰色的地毯。
舒云摸着地毯上的毛，一点点的捋顺，才慢慢觉得，这屋子静的出奇。
咕——
肚子一阵叫，她觉得饿了，从地上站起来，去玄关的摆台上扒拉外卖单子，她不会做饭，厨房里的炊具一次都没用过。
光明快餐。
舒云把宣传单捏在手里端详了一会儿，然后拨通了电话。
门铃响的时候，舒云正好画完阳台里的一株月季，她有随手作画的习惯，一刻也闲不住。
放下笔去开门，见到来人舒云笑了。
“果然是你。”她退了两步，挪开门口的位置，对秦亦阳说：“进来吧。”
秦亦阳倒是一点不惊讶，进门放下快餐，不紧不慢的换了鞋子，径直去到茶几面前，放下一沓钱。
“这钱还给你。”
舒云抱着胳膊朝他努了努嘴：“胳膊没事了吗？那些钱是给你的精神损失费，你应得的。”
秦亦阳像是没听见，又不紧不慢的走去玄关换鞋，他个子有一米八以上，看上去很瘦，但骨架是宽广的，身上还是穿着那件送餐服，胸口红色的标，光明快餐。
“舒小姐，您的餐送到了，祝您用餐愉快。”
他冲她微笑，礼貌有加，面容清秀舒朗，干净无一丝杂质。
但舒云却只想到了一个词——职业假笑。
她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门关上，房间里又静了，她走去沙发里，打开快餐尝了一口。
点餐的时候随口要的工作餐，送来的是青椒土豆丝配米饭。
素的吓人，意外的，味道还不错。
吃过饭睡了一觉，再起来已经接近黄昏，舒云歪在床上看风景，电话又响了，是姐姐舒岚。
“小云，今天是不是去办离婚手续？”上来就是惊慌失措的声音。
“你再考虑考虑行吗？离了婚，你一个女人要怎么过，何况还有那么大一家公司，行川再不济，总也是个男人，关键时候还能照顾着你……”
“姐，我已经离婚了。”舒云窝在被子里，平静无波的说。
听筒里顿时没了声音，许久之后传来：“你啊，总不听劝。”
舒云笑起来，翻了个身问：“小杰怎么样了？医生会诊说什么？”
她问的是姐姐舒岚的孩子，小杰。两年前一场车祸，姐夫去世，外甥小姐双眼失明，尽力治疗了两年，效果微弱。
舒岚说：“医生说有百分之五十的希望复明，但还是要配合系统的康复训练，时间会很漫长，康复费用也不菲。”
“费用我来负责你不用担心，专心治病。”
“可你离了婚，自己……”
“姐！”舒云敛声，舒岚清楚她的性子，做了决定的事情旁人就算说破天也不会改变，她这个做姐姐的虽然心疼妹妹，可也知道劝是没什么用。
转了话题聊了些别的，舒云嘱咐她注意身体，说过几天去看小杰，闲散着说了几句后便挂了电话。
晚餐是自动滤过的，舒云在房子里走了两圈，盯着客厅墙上的时钟，从五点五十五，一直看到六点整，然后踢掉鞋子，一头扎进了设计室。
第二天一早，舒云去交警大队提车。
原本朱龄要去，可公司临时出了点小状况，钟瑞打电话把朱龄要走了，舒云只好自己去。
也好，反正她现在清闲。
去交警大队走手续，警员盯着她端详了半天，突然笑了：“我说嘛，昨天监控拍到的明明是个美女。”
舒云盯着桌子上那份a城早报头条看，眼都没抬的问：“昨天来办处罚的姑娘不美吗？”
警员一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舒云直接把报纸拿起来看，早报a版头条，中诚电子弃老东家，投转别家科技公司合作。
舒云皱了皱眉，中诚是行云科技多年的合作商，中诚的老总韩明城更是跟尚行川多少年的交情，怎么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转投别家。
下意识的掏手机想要问清楚，可掏到一半人又停了，舒云歪头盯着报纸，眉头拧的越发深，暗骂自己多管闲事。
办理手续的另一个警员拿着驾驶证和手续过来，跟同事对视了一眼。
一般车祸双方没有铁定人命官司的时候，都或多或少要互相推诿扯皮，拖延处理的，昨天来的那个胖胖的女人，做事利索干脆，毫不拖泥带水，警员们办理的顺利，心情自然不错，今天看见真正的车主是个这么美丽漂亮的女人，自然想要闲聊两句。
只不过眼前这个女人虽然美的让人心旷神怡，到底气场十足，方才一句话就叫人不知道该怎么接，再加上她端着报纸，看上去有点不高兴，警员也是忍了挺久才开口说。
“舒小姐，您可以把车开走了。”
“哦，好。”舒云回神，脸上的怒意瞬间消散了，警员霎时松了口气，笑道：“以后路上小心，祝您一路平安。”
“谢谢。”舒云微笑着道了谢，转身出了门。
交警大队扣押的车辆统一放在废弃车场，密密麻麻的停在一起，舒云找了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车，车场沙尘飞扬，她有些粉尘过敏，再加上高跟鞋踩在石子路上十分艰难，心情不免有些烦躁。
正要开门进驾驶室，车前挡风玻璃上砰的一声，舒云惊住，抬眼看见个陌生的男人，一头黄毛，邋里邋遢，手里攥着几粒石子。
“你就是昨天撞了秦亦阳的那个女人？”男人仰头问她，吹了个口哨，叹道：“保时捷最新款，酷！”
舒云对这种吊儿郎当的人毫无兴趣，看了一下玻璃没什么问题，就要进车离开。
男人猛的拽住她，砰的一声把门关上，软条一样的身体靠在车上，嬉皮笑脸的看着舒云：“好不容易抓到你，想走？没那么容易！”
他身上有股难闻的味道，舒云原本就忌讳粉尘，现在又被气味熏住，她本能的后退掩住鼻子。
“你离我远点！”
男人愣了一下，见舒云嫌弃的要命，瞬间炸了，一拳打在车门上，大喊着：
“你少废话！撞了人就想草草了事，老实告诉你，秦亦阳是我的好兄弟，你撞了他就等于撞了我，乖乖拿钱咱们相安无事，否则我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舒云鼻腔里难受的要命，听了他的话却蓦地笑了，她缓了缓微微仰起头，笑道：“你是因为没从朱龄那里讨到钱，所以才来这里等我的吧。”
男人又是一愣，眼眸本能的逃避：“什么朱龄张龄的，我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