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 有完没完
吴世雄收了张潇这些人的钱，自然是要放人的，但他同样需要一个交代，他要应付上面，毕竟死掉的黄老板背景不简单。
这年头知识普及率明显不足，不能指望吴世雄为首的这些巡捕们有多么高明的刑侦技能，面对赤条条躺在旅馆的床上，表面看不出任何伤口的黄老板，吴世雄甚至都不知道该判断其为被谋杀还是自然死亡。
现场太干净了，除了凌乱地洒落在地上的衣服，能够看出黄老板上床前有多么的迫不及待。
排除这一点，甚至不能确定这间房间里是否曾经同时出现过第二个人。
当然就张潇来看，那些凌乱的衣服已经足够说明黄老板死前，房间里还有第二个人甚至这个人是个女人，当然也可能是男人，谁知道呢。
吴世雄就没有这个基本觉悟，他还在拉着旅馆老板以及被殃及池鱼的旅客们，不停的询问是否看到过有人出入过黄老板的房间。
虽然吴世雄收了前，但是巡捕房还是要去，走个过场也是要的，不过巡捕房里是过场例行询问就得做的认认真真，哪怕来回多来几遍，至少也要等到大人物来的时候能够看到，他吴世雄是在认真做事的。
磨磨蹭蹭，装模作样了半天，那位早早就被吴世雄派人去催亨利神父才在两位巡捕的陪同下，姗姗来迟。
这是一个白皮肤蓝眼睛的洋人，即便是来案发现场还是穿着教堂神父的服装，张潇这才知道原来亨利神父真的是一位神父。
不过从他身后巡捕手中拎着的箱子上大大地红十字标志，张潇不得不佩服现在的洋人，就算是神职人员也打两分工，这不是跟仵作抢活干嘛!
看到亨利进来，巡捕们非常有眼力的把张潇等一干房客全部往两边赶了赶，似乎怕离得近了会污染亨利呼吸的空气似的。
吴世雄也第一时间放下了架子，看到亨利像看到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张潇膀子就想跟亨利来个西方的礼节，结果身为正统西方人的亨利对此视而不见，晃悠悠地跟吴世雄擦肩而过。
吴世雄张着双臂，尴尬地站在原地拥抱空气，所有人都感觉到不妙，视线全部飘向旁边，就是张潇他们也不想节外生枝，要么低着脑袋数蚂蚁，要么研究角落的盆栽为什么这么绿。
果不其然，吴世雄一脸怒色，眼中的怒火似乎要燃烧一切，捏的发白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充分表达了他内心正在进行复杂的思想斗争。
最终还是亨利洋大人的身份，战胜了吴世雄的骨气，脸上重新有了笑意，似乎刚才的愤怒都不曾存在过。
的确不曾存在过，因为没人看到不是吗？
“亨利，有什么发现没有?”
亨利仔细检查了黄老板的尸体后，吴世雄紧张又迫不及待地问道，他在心里念了一万遍的，不是谋杀，不是谋杀。
亨利摇摇头，然后语带嘲讽道：“死者死于兴奋过度，看房间里这场面，你应该知道怎么回事吧!”
说完看都不看吴世雄，将用到的仪器收回箱子，别误会他没有开刀验尸，因为来之前以及到了之后都有人跟他说过，死者身份不一般，没有获得准许之前不得开到验尸。
这点亨利并没有拒绝，这跟什么死者家属的这个权那个权的毫无关系，主要是不开刀又不会少他一分钱，还能让他轻松一会儿。
两小时赚到的钱，一小时就赚到了，为什么不呢，至少还可以有一小时让他换身衣服出门放松一下。
吴世雄虽然不满亨利的态度，但是亨利的话却给了他侦破方向。
从亨利的话里，很容易得出结论，黄老板死于意外，至少不是有人蓄意谋杀。
死于兴奋过度?
看着地板上随意丢放的衣服，吴世雄就有一种骂娘的冲动。
你说你都一大把年纪了，不行就得认，还玩什么刺激呀，现在好了把自己刺激死了什么都不管撒手人寰了，偏偏给他带来了一屁股麻烦，一个处理不好还不知到他这个队长能放几天呢。
黄老板的死因已经明了，吴世雄开始调查出入过旅馆的女客人，结果很令人失望，都不用详细调查，一眼扫过不难发现，这里就没有女客。
吴世雄不甘心，噬人的目光恶狠狠地盯着单薄的小老头：“退房的人里面有女人吗？”
旅馆老板再次哭起来了：“我的吴队长呦，这年头女人都躲家里不出门，就那个坏纲常理法的女校学生，也不会来我这个小旅馆啊!”
“没有就是没有，哪儿那么多废话，再敢哭哭啼啼的直接把你当同伙办了!”吴世雄对小老头的行为表现地很不耐烦。
“李飞，带六个人去附近找，所有卖皮肉的都给我找来，我要知道昨天哪个来过这里。”
虽然亨利的话，极大程度证实了黄老板死于意外，但是这个意外有另外一个人在场，那么他必须找到这个人。
也许找到了这位目击者，那么黄老板究竟是死于意外还是死于谋杀，就都有了定论，上面也不会以为是他敷衍了事。
即便不考虑这些，他也要把人抓住，怎么处置由那些大人物决定。
因为现场还有另外一个死者，黄老板即便来头再大，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表现出太过明显的“厚此薄彼”。
虽然他的名声一向不好听，但是闲言碎语总归让人听着不舒服，能少一点少一点，何况两人同时死在同一家旅馆，要说这之间没一点联系，确实有可能但是吴世雄不能不把他们联系在一起，尤其是这样还可能再捞一把。
结果检查结果令人惊讶与恐惧。
这个叫做李乐的死者，房间里居然跟黄老板一样，除了更乱一点外，几乎没什么区别。
赤条条呈大字型仰面躺在床上，两眼圆睁，瞳孔睁的老大，一脸淫像。
从玄关到窗口，尤其是围着床的一圈，地板上散落着长袍、裤子、袜子等等，就是没有女人的。
再怎么迫不及待也不能一个人自己玩自己啊。
除了东西的摆放位置，几乎和黄老板那里一模一样，本来吴世雄放下的那颗心，再次悬了起来。
两个相似的场景，同一个晚上同一个地点，谁要是说这是个巧合吴世雄第一个扇那人耳光。
此时吴世雄看向旅馆老板的目光无比危险，虽然他心里明白，这件事多半跟这个小老头没有关系，但是谁让事情发生在他的旅馆呢。
可以预见的是，如果吴世雄倒霉的话，那么这个旅馆老板，应该就不仅仅是倒霉二字可以形容的了。
“吴队长，平安街31号发生一起命案，报案的已经找上门了，去不去?”一个年轻巡捕满头大汗地跑过来，小心翼翼地询问。
吴世雄一把捧起柜台上地花瓶，狠狠地摔在地上：“还有完没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