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 刺
“你怎么来了?”
跟在歩疾身后,张潇故作轻松,语气和平常一般无二,好像真的是好奇前者为什么突然出现。
“韩冬回去报信,师伯发现他状态不对,血气下行,搭脉检查了一下发现他是被什么东西迷住了,怕你遭遇不测就让我过来了。”歩疾转身,语气很随意,但是眼神很真诚地与张潇对视着。
“我是跟着这个小东西来的,我师父也不是一个小气的人,把它送我了。”
确认过眼神,歩疾召唤出一个蜂鸟大小的黄色手工纸鸟,张潇一看到它就知道自己多虑了,正品茅山符鸟。
放下戒备的同时,看向歩疾的目光也有一丝歉意,是自己误会了,他相信歩疾能够理解。
无缘无故的怀疑会影响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不管是恋人还是朋友,很多的反目成仇都是从怀疑开始的。
不过让张潇再选一次,在不确认是否从幻境出来的情况下,怀疑一切是保障自身安全的唯一态度。
让张潇打消顾虑的不是符鸟,那东西即便是在幻境里也未必不能出现,真正让他确定歩疾身份的是后者召唤符鸟时用的气。
很玄妙,不是毛三交的道家灵气,感觉上比灵气更加威严、庄重,张潇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用歩疾的话来说这种气是儒家所言天地正气。
像歩疾这些诸子百家学说的继承者们,除了道家与阴阳家所修为灵气,其他的都是修习这种正气。
张潇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听着是挺牛逼的,就目前他接触的这些能人异士来看,那位初中图书馆管理员,用的也是这种气。
相比于道家灵气,似乎歩疾的这种正气,对付阴邪之物似乎更甚三分,从歩疾的那口“舌剑”可窥一二。
也正是因为正气天生克制妖物、鬼物,要求休息之人行的端,坐的正。
如果歩疾给他介绍的时候没有故意夸大其词的话,心怀鬼胎之人是永远也练不出正气的。
而已有修为的“读书人”们,如果行恶事,为人处事心怀恶意,那么已有的修为就会受到反噬。
轻者实力倒退,重者修为尽废,好像是某种修心的道,是道家的精神,武者的肉身之外的第三种修炼之道。
这些都是张潇听歩疾讲的,零零碎碎的了解的不多,不过他知道歩疾口中的读书人与现代人所言不是一回事。
具体有何区别,张潇所知甚少,不过有一点很肯定,他自己就是一个即将高中毕业的学生,九年义务教育之后依旧上学的应该都算是现代意义中的读书人。
但是在今年之前他从来没发现身边有过能够把画中物带到现实的人,也没有口含宝剑飞剑除尸的人。
诸子百家,一个遥远的历史,明明只是历史课本里的一段文字,却又离他们很近。
“走了走了,别在用这种表情看着我啊,还有事没办呢!”歩疾用力拍了一下张潇的肩膀,化解了无形中的尴尬。
张潇耸耸肩,跟上歩疾的脚步,两人依旧是过命的交情。
“那这里铁定有妖了,师父应该也知道了,他有说怎么处理吗?”
疑虑解除,该解决的困难还得解决,毛三既然看出了韩冬的不对劲,那么应该也知道这环采阁有问题,还真有可能就是狐狸精作祟。
既然毛三让歩疾过来,应该不只是把他从幻境中解救出来那么简单吧?
“师伯让先回去再说,我看他的意思好像不想现在就处理狐狸精的事,可能是另有打算吧?”歩疾说这话的时候底气不足,显然不确定自己的猜测正不正确。
张潇更加不解,知道是妖还不管,难道让他过来真的就是做个样子?
早知道是这样,那他还不如一开始就直接找个饭馆先填饱肚子再说,一大早就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事,他都还没来得及吃早饭。
张潇和歩疾没有回纸扎店,而是在路边找了个馄饨摊吃早饭,张潇吃完五碗馄饨六根油条,五张梅菜扣肉馅饼后,在老板惊愕的目光中离去。
一家酒楼,张潇他们的新落脚点,楚雄带着阿秋,阿秋带着张潇给的钱找的一个离纸扎店不远但是明显繁荣许多的街上的酒楼,这个酒楼的名字就叫“一家酒楼”。
毛三不在这里,他和继寻还在楚家的纸扎店跟楚师伯商量事情,打前站的阿秋在酒楼门口接张潇二人。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梅城格外的冷清,一路上除了在环采阁外看到过那些蹲在门口吃饭看戏的闲汉们外,还有几个洋人开的店还在开张营业外,张潇就没见到几个行人,甚至连起早贪黑的黄包车车夫都没见几个。
要不是运气好发现了一个依旧营业的馄饨摊,他可能要饿到中午,他凌晨起来跑步的时候明明还看到好多起早贪黑的摊子刚支起来呢!
按说不应该这样,张潇相信不管是在哪个世界,华人都是勤劳的,不应该出现太阳当空照,人在床上躺的画面。
除非有不可抗的因素,使华人不得不放弃了辛勤工作的优良品德,在大白天还窝在家里不出来。
张潇不相信一个中元节就会把人吓成这样,二十一世纪也有中元节,也有鬼怪,但是除了他们这些“特殊人群”外,谁还会相信这些呢,只是把中元节当成一个传统在过。
那么梅城会出现这种情况,肯定有特别的原因存在。
甚至于现在想想,那位一大早出现在纸扎店,挑在这个时间点上请道士的翠花婶子的用意,都有点耐人寻味。
好吧,张潇还没有彻底从陷入幻境的影响中走出来,换句话说现在的他有点疑神疑鬼,对于周围的一切都持怀疑态度,这是一个很不好的现象。
张潇自己也意识到自己可能出现了点问题,但是他也没办法,因为今天的梅城确实有点不正常。
一家酒楼算是梅城里比较大的酒楼了,占地面积起码有王家酒楼三倍那么大,据掌柜的说除了洋人租界的那些洋人开的大酒店大饭店什么的,在华界就属他的一家酒楼最优。
说起来也是幸运,今天早上一家酒楼也死了人,死法跟之前那家旅馆的不一样,是上吊死的。
死者是个外地商人,在本地没什么能量,但是身家应该不错,毕竟一家酒楼一晚上的房钱并不便宜。
出了这档子事,巡捕房肯定会来,这样就耽误做生意,于是有客人不满这比,就闹了起来。
这年头不兴投宿,但是可以退房啊,于是很多准备续住下顾客选择了退房。
迫于无奈掌柜的同意了,这样一来,一下子空出了三分之一的房间,其他顾客见状也有意动,把掌柜的急得直冒冷汗,最后没办法摇了个电话给老板。
这酒楼的张老板也是个妙人,跟掌柜的说,要退就给他们退,该扣的违约金一个子儿都不能少,另外今天不营业了,除了依旧续住的那些再不提供住房业务,当然餐饮部该做的生意还要做。
掌柜的认为不妥,那可都是钱啊,人家退房无所谓,还有其他人订啊,可是大老板发话,理解得执行不理解也得执行。
于是当阿秋找上门时,掌柜的是不租的,送上门的生意都不做,又不是没有空房间,他可是看到有人退房的,这是几个意思?
难道我的钱就不是钱?这是阿秋的第一反应,不过还好省城跑堂的这几天下来,他的脾气有所收敛,而且大家勉强算是“同行”,所以没有为难人家。
可是这附近就这么一家大点的酒楼,其他地方都是小旅馆,而且好像都跟商量好似的,全都有命案发生,真是邪了门了。
最后还是一家酒楼的一个服务生认出了楚雄,当那位掌柜知道来住店的是一帮道士之后才让阿秋办理了入住手续。
看来这位掌柜的也怕晚上出现点什么脏东西。
这酒楼管理也是奇葩,没有经理依旧叫掌柜,但是服务人员全都是服务员也没有店小二,而且还细分了住房部和餐饮部,里面甚至中西餐都有,算是中西结合的一家酒楼吧,不过叫酒店应该更合适。
张潇没兴趣知道阿秋订房时的曲折,他还在想着怎么把环采阁连根拔了呢,这个问题不解决,就像根刺一样插在张潇心头,难受又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