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 只能忍
胖大婶的去处好办，张潇让歩疾给自己还有那位还在呼呼大睡的胖大婶，一人用了一个“白马非马”。
张潇背着胖大婶，飞速跑向翠花大婶的家，而在外人眼里，张潇就是一个挑着杂货走街串巷卖货吆喝的小贩，只是这小贩走的太急了点。
翻墙进入一处院子，张潇将背上死沉死沉的翠花婶子放下，虽然此人贪财，助纣为虐，但念在其并不知实情的份上，又只是一个普通人也就没有惩罚她的意思。
相信她醒来后，应该能醒悟。
张潇想起来之前的事，还有点毛骨悚然。
三十分钟前，毛三等人不知该如何处置这个被俗财迷了心智的大婶，张潇想了解更多讯息，但是又不能对其用刑。
思前想后，张潇私心作祟请教毛三：“师父，我们茅山一脉有没有什么手段可以看到人的记忆啊?”
“摄魂拿魄，邪门歪道，我茅山怎会有此等邪术传承。”毛三冷哼一声，面容严厉，这表示对张潇的话很不喜。
就在张潇头疼该怎么处理这位胖大婶，直接杀了有点夸张，毕竟对方不一定知道其中缘由，但是就这么放了，保不齐会反过来告他们一顿。
跟他之前说的道理一样，不管真相如何，对方需要的仅仅是一个动手的借口罢了。
令张潇惊讶与恐惧的是，毛三虽然没有直接对活人拘魂拿魄的本事，却临机画了一张符，贴在胖大婶脑门上，左手掐诀，口中念着咒语，生意小却很密，以张潇的耳力都听不清楚他念的什么内容。
随即左手连连变化，咒语念完往她眉心符咒上一点，然后什么变化都没有。
就在张潇、阿秋这些徒弟辈的疑惑不解时，不知是被打晕未起，还是直接从晕倒过渡到睡觉的胖大婶，突然叫了起来。
嘴里不停地嚷着：“楚道长求求你别带我走啊，我错了我不应该听洋鬼子的话来害你啊。我以为他们只是想教训一下你们，没想到他们想杀了你呀……”
“你别找我，我还没活够呢，我才赚到的钱我还要送我儿去考学，我没办法呀……”
不知道胖大婶梦里瞧见了什么，自从毛三施过法后，就跟疯了似的闭着眼睛在那儿哭爹喊娘，又是认错又是磕头，总之她是迫不得已，不想下去陪楚师伯一家。
看着胖大婶脸上那能打湿衣裳的汗水，张潇不无恶意地想到：祸兮，福之所倚。就这趋势保不齐明天胖大婶就要瘦下几斤来。
受此教训，相信胖大婶就是醒了，也不敢在来找楚家的晦气了。
还好胖大婶随身带着家里的钥匙，张潇没想把她直接扔院子里自生自灭，主要怕今晚上鬼门大开，那些难得出来一趟的地府鬼混看到空地上没有一点防范力的胖大婶，这不是天然的寄居之所嘛。
要么说茅山是名门正派呢，毛三用的符，虽然作用于灵魂，但不为驱邪除妖，只是引导出心中罪恶让你面对它，恐惧它、厌恶它进而摆脱它的控制。
算不上消灭罪恶，更谈不上进化灵魂，但的确有让受术者心中平静，向往美好。简单说就是减少内心欲望的作用。
一定程度上屏蔽了其与鬼魂的接触，这样算下来，胖大婶还赚了，虽然她不知道。
好在街上人不多，就是被逼开业的店铺，也只有掌柜的和伙计在里面，不是伏在案桌上打瞌睡就是拿个鸡毛掸子无聊的随处掸几下。
就连街口站岗的巡捕，一个个也都没精打采，三个一群五个一党的聚在一起抽烟打屁，张潇一路晃悠还看到有几个巡捕围成一圈蹲在角落里打牌耍钱。
因为怕被发现行踪，引起洋人的怀疑，张潇出来后就在附近绕圈子，在路人眼里他依旧是挑货的货郎，只是这回他肩上真挑着扁担，这是从胖大婶家里拿的。
张潇不知道的是，根本就没人关注过他，即便知道张潇也会这样做，小心无大错，这样总比出现意外好，他不喜欢意外。
“卖报卖报，孙主席在省城黄木湾创建陆军学院，即日搬师北伐。”
“卖报卖报，孙主席……”
“给我两份报纸。”
“好嘞先生，找您钱。”
这两日城里最活跃的除了洋人，就是这些留洋归来，接受新思想，相信科学杜绝封建迷信的学生了。
报社请的报童被家人关在家里不让出门，这些平日里的编辑只好亲自出门卖报，同时也是借此宣扬无神论。
出来这么久不也没被神神鬼鬼的害死嘛!
回到纸扎铺子，毛三等人已经在大堂等候多时，张潇将第二次入环采阁，见到胡媚娘后所见所听都告诉了毛三，并且诉说了自己的想法，只是隐去了其中韩硕的部分。
“如此说来，你的猜测是对的，这洋人贼心不死，夺了楚师兄的道观还想灭楚家的门，可恶可恨!”毛三拍着桌子怒斥，对洋人他也没有好感。
“师叔这可怎么办呀，那些洋人有大使馆撑腰，在我爹养伤之际抢了我茅山道观，还暗中派人打伤我们，害的我爹伤上加伤，现在都没好。现在居然还想嫁祸我楚家，想让我们与军队交恶，这是要斩尽杀绝啊!”楚雄此时有些慌，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太多了，即便沦落到如今这部田地还有人要害他们，他真的有些撑不住了。
“我茅山祖训，凡茅山弟子只管阴间事不惹俗尘情，过了中元节你们师兄弟带着你父亲去省城吧!”毛三叹了口气。
“可是……”
“这也是你父亲的意思。”
楚雄闻言，颓然应是。
毛三摇摇头，到底是年轻人，想问题简单，如今天下大乱，茅山道统本就只在南方盛行，北伐虽也有茅山弟子行走但皆不成气候。
前朝未灭时，有萨满一教独距北方，如今前朝已灭，萨满教也几乎灭绝殆尽，只余出马一脉在世间活动。
此时前朝破国未久，前朝皇帝还被关在宫中好吃好喝招待着，国虽灭气数却还有余，北方民众依旧更相信出马一族，茅山要发展还需要些机会。
南方是茅山发展的基础，只有把茅山在南方的基业经营好，才能保茅山道统不灭。
这种情况下就决定了，他们不能跟权贵人士交恶。
现在南方军政府普遍寻求国外支持，茅山如果这时候跟洋人明刀明枪的干，吃亏的只会是茅山，说不得还会影响茅山总峰。
这是一个沉重的话题，是天下形势所迫，不是他们这些驱鬼捉妖的道士能改变的了的。
如今的形式，茅山只能选择低调，每逢乱世必有妖孽现世，事实上很多地方都已经传出妖怪吃人或者恶鬼灭门的传闻。
但是相应的西方科学之说也在这满目疮痍的神州大地上大行其道，没有哪个军阀会承认自己治下有妖精鬼怪害人，那不是在说他不是明主嘛。
这时候茅山要是跳出来，那就真是冒天下之大不韪，这也是为什么茅山观宁可自己主动巡视各方，即便没有钱也主动去斩妖除魔的原因。
你不能像文人政客那么高调游行发表演讲，又不能干等着天下妖魔坐大，只能这样消耗门中底蕴，低调除妖。
楚家的事绝不是个例，政府不改变对洋人的态度，以后这样的事只会更多，而茅山在这类事件上只能忍。
这样做也许会有一时之憋屈，但绝不是永远，总有对方求到门上的一天。
结束这沉重的话题，既然楚师伯都是这么个意思，楚雄这个当儿子的自然不会再反驳，虽然心里依旧不爽也只能坐在椅子上独自懊恼。
“好了，当务之急还是辅助鬼差，确保中元节后所有从地府出来的鬼魂，一个不落的将他们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