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书信
候府的丫鬟婆子都高兴地合不拢嘴，林府的夫人真是大气，一进府就给府里下人赏了些零嘴吃食，在她身边伺候的更是一人赏了二两银子。
连带着，见了桂姨娘更是喜爱地不行，见天的往梨园跑。
林妈妈刚处置了一个嘴碎的婆子，竟然嚼舌根说桂姨娘要被抬为平妻，真是疯言疯语听多了。
而这几日，侯爷竟然一直宿在梨园，没有挪过，还将顾康送去了书山别院！那里的院首，是上一任的内阁首府！连带着几位先生都是赫赫有名的文士，清云国向来重文轻武，所以大公子决定要学武后，侯爷就不再待见。
到大少爷离开京城去往边关，府里已经很久没有提到过大公子。
吴氏伏在床头轻声哭泣，手里捏着一张寥寥字迹的书信，林妈妈关上房门，轻叹一声，眼里盛不住的担忧，上前，拿了披风搭在吴氏的背上，道：“夫人，身子要紧。”
吴氏抬起头来，一双眼通红，拿着帕子逝去泪水，哽咽道：“我的铭哥儿，走了两年，只来了几封信，今年好不容易有了假，你听听看，侯爷他说什么，说不要他这个逆子回来！他逼着铭哥儿一个人孤零零地去了玉城。”
林妈妈又叹息一声，扶着吴氏坐了起来，怜爱地看着她，几乎是她一手带大的姑娘，如今成了两个孩子的母亲，可是在她看来，她还是需要被保护。
“等少爷做些成绩出来，侯爷到时自然不会多说。”顿了顿，林妈妈看见吴氏仍是一副愁眉苦展的样子，道：“少爷启程不日就要到玉城，我们使个人去给舅老爷送年礼，到时也好瞧瞧少爷有没有什么难处，也好安安夫人的心，您瞧着如何。”
吴氏点点头，拉住林妈妈的手，道：“妈妈您去安排便是，尽早动身。我去瞧瞧有什么东西捎给铭哥儿的。”
林妈妈看吴氏止了情绪，放下心，就出了院子。
寒冬的夜里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雪花，一片一片撒落在寂静的院子里。
一处安静的院落里，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机灵的小厮走了出来，他平凡的脸上带了些不自知的笑意，手里提着一包东西出来。院内，杂草丛生，几件有些破落的房子立在那里，萧索无比。
只是近了看，才会发现有间房里传来些微弱的光亮。屋内有张简易的木床，一盏油灯静静地搁在一个矮几上，屋内却是整洁无比。
木床上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的轮廓，侧身躺在床上，隐隐间还有些啜泣声传来。
那小厮出了院门后，拿着东西一路走去，这时，才隐约可见是京里的南街，拐了几个街口，来到一处宽敞的大街上，四周已是富贵无比的府邸，又拐进一个小巷，扣响一个角门，一个年纪相仿的小厮呼出一口气，道：“富贵，你再不回来，我可兜不住了！”
被唤富贵的小厮嘻嘻一笑，道：“阿丁，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你快去换人，我给你带了好东西回来。”
说着，扯着阿丁的袖子关上门，往里走去。
留下门口一串脚印。
吴氏到华彩苑的时候，海棠正好端了热水进来给顾青云净面，给吴氏行了个礼，便现在一旁，等候吩咐。
海棠看着吴氏拧起巾子轻轻给顾青云擦脸，顾青云挣着迷蒙的双眼，拖着吴氏的手嘤咛道：“娘，这般早就过来了。”
吴氏一脸怜爱，擦拭完后看了海棠一眼，海棠便过来将盆子端了出去。
心口有些涩涩的，微酸微甜。
到门外，一阵风飘过，海棠缩了缩脖子，眨了眨眼，所有的情绪都随风没落。
此生，只愿，你们安好，如此就好。
昨夜的白雪在今晨的阳光里变得稀薄，到了午后，再也不见了踪迹。
顾青云趴在次间的书房里冥思，握笔的手抖了又抖，才写下几个字，又抬起头来看向一旁的海棠，皱着小脸道：“海棠，我还未给哥哥寄过书信，都不知要说些什么，你替我想想。”
海棠看着信笺上写着，哥哥可好？
便道：“姑娘可以和大少爷说说您觉得有趣的事，新鲜的事，或者是开心的伤心的都可以，大少爷向来疼您，自然希望多多知道您的事。”
顾青云皱了皱眉，道：“不知道哥哥为甚不回府，舅舅家有什么好的，那么远，临表哥萍表姐都不愿意来，哥哥还去。”说到这，又觉得生气，对着海棠道：“你帮我随便问声好，你不是识字吗，填几句话便成了，我要去梨园和五妹妹顽。”顿了顿，又道：“写完便交给林妈妈。”
也不在乎海棠是否应下，顾青云便起身出去了，留下海棠一人在书房。
海棠轻轻走到门边，将门闩上，轻轻呼出一口气，走到书桌旁，轻轻抚摸，她曾经度过无数日子的地方。
提起笔，轻轻地慢慢地写下一行行字，时间在悄然间流逝，等到门外的脚步声响起来，海棠才伸手擦拭了眼角。
将信装好，放在袖里，便去开了门。
顾青云和顾青如正说着话，相携着进了里屋，海棠便快步走出了华彩苑，沿着小道一路到了梅苑，守门的婆子问道：“你是哪个房里的丫头，跑来这么做甚？”
海棠回道：“奴婢是华彩苑的丫鬟，奉了姑娘的吩咐来给林妈妈送点的东西。”
婆子见她乖觉，便让她进去。
走进梅苑，扑面的梅花香，想来曾为这梅苑的主人栽下这些梅树的人也是真的动过一番心思的吧，有些惆怅地想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林妈妈的房前，一个小丫鬟正好路过，瞧见海棠，皱眉道：“你是哪个院里的？”
海棠上前，露出浅浅的笑容，道：“这位姐姐，我是华彩苑的小丫鬟，三姑娘吩咐我过来交给林妈妈一点东西。”
“你等着，林妈妈在夫人房里，我去通传一声，你不要乱跑，”
“嗯，好的，我就在此地等着，决不乱跑。姐姐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