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卦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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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命蝶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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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深深,后院、假山、清池,月华流照满庭间。

  树下光影斑驳,苏隐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灰白间有一双手伸出,正要带走她,忽然一道声音突兀响起:“阁下擅自闯入遥之这宅院,是不是应该给遥之个交代?”

  蝶衣手骤然一收,抬头间,目光尽收对面流光墙景,最后落到一袭白衣笑意浅浅身上。

  “你是谁?”蝶衣冷声问--这人分明没有武功,是怎么悄无声息出现的?

  谢遥之一贯面带微笑答:“谢遥之。”

  谢姓。

  这个名字陌生的很。

  此人气度不凡,若是谢家庄的人她不可能不知道,如此说来他不是谢家庄的人。

  “怎么,你想拦着我?”蝶衣眯起眼,冷光乍泄。

  “遥之不敢,只是,这人既然住在遥之这里,于情于理,遥之都该护着她周全。”

  “就凭你?”一个不会武功的废人?

  对面谢遥之依旧浅笑道:“就凭遥之。”

  “呵,口出狂言,就让我来看看你这小子能怎么阻拦我吧?!”

  说时迟那时快,她身躯忽然一闪,直朝谢遥之,五指如爪钩,杀意凛冽。

  谢遥之仍是身姿未动,施施然清笑。

  千钧一发之际,几道身影拦在谢遥之身前。

  蝶衣一惊,骤然后退。

  好半会儿,蝶衣才讥讽道:“原来有人暗中保护,难怪敢如此猖狂。”

  邪乎。

  这群人怎么跟他主子一样明明在附近却教她感受不到气息?莫非江湖上有这等能掩藏气息的功法?

  谢遥之笑意未减:“论猖狂,遥之却是不及命蝶之主的。深夜造访男人住所,还一言不合就杀其宅主,这样的胆量遥之甘拜下风。”

  他一句话言辞温雅,分不清是褒是贬。

  而蝶衣于忌惮中却是抓住了那四个字眼--命蝶之主。

  没错,此间擅闯宅院的女子正是命蝶的主人蝶衣。

  绝情谷的蝶衣。

  蝶衣眼神骤冷--知道命蝶和她,此人定然不简单。

  她细细打量着谢遥之,对方不避不恼,落落大方任她打量。只这一瞬,蝶衣便知道这人像上好的古玉,温泽但偏偏心思深不可测。那脸上的假笑还真是碍眼!

  “我并听说过江湖上有什么谢遥之。”

  “遥之一介小卒,蝶主没听说过很正常。”

  蝶衣冷声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谁,应该知道与绝情谷为敌并不是什么好事。”

  谢遥之笑意未变:“遥之只对感兴趣的东西费神,其它的,都不在遥之的考虑范围之内。”

  “你对她感兴趣?”

  “不,遥之只对她身后的东西感兴趣。”

  蝶衣瞬了一下,只觉得自己今夜不仅废话太多了,听的废话也太多了。

  不,或许是眼前这个男人让她不由自主的去听去说废话。

  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在假笑,明明是个不会武功的废人却一派波澜不惊的模样,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先激她起杀心,关键时刻忽然现身一批高手保护他,让她忌惮。

  继而直言她的身份,让她更为忌惮,最后点明自己并不害怕绝情谷。

  这中状况下只有两种可能。第一,这个人是在装模作样,第二,这个人恐怕不能轻易招惹。

  这两种可能蝶衣显然更相信后者,因为这个人怎么看怎么都像不该轻易招惹的。

  “遥之这里有一个猜想,不知道蝶主愿不愿意听听?”

  “说。”

  “蝶主之所以要带走她,其一是数天前她和她的同伴救了单青风,坏了你们谷主好事。其二,因为她是君夙的娘子。”

  “我想你还忘记一个原因了,她是楼兰卦天师苏隐。”

  谢遥之神色未变:“原来蝶主都知道了。”

  蝶衣神情一凛,暗暗计算从谢遥之这里带走苏隐的可能性。

  像是看出她的想法,谢遥之道:“遥之劝蝶主还是不要白费心思了,蝶主今夜或许可以安然无恙离开这里,但这人,你却是带不走的。”

  院间两人对立,姿态悠然,但气氛却乍然生出一股肃杀来。

  “那就试试!”蝶衣身躯一闪。

  影掠浮光,疾风一动。

  蝶衣手指就要搭上苏隐的肩膀,忽然一只手横生,拦住了她。

  蝶衣眼角冷意微勾,气势骤然发散,反爪勾住来人衣肩,那人顺势后退。

  庭院风呼啸,枝叶沙沙,两道身躯影子斑驳交错。

  谢遥之看了一会儿,漫不经心道:“他不是蝶主的对手。”

  身后的人一听明悟了然,身躯一翻,加入打斗。

  五爪如钩,正要撕扯臂上皮肉,忽然一只手堪堪穿了进来,遮拦住她。

  “有种就单打独斗。”蝶衣后退,冷声道。

  “蝶主太高看我们了,蝶主看似双十年华,实际年龄却翻了一倍,论练武时间比他们谁都要长得多,怎么看我们二打一都不算欺负了蝶主。”

  这句话的重点是,你个老太婆要求和小辈单打独斗,是不是太过无耻了?

  老太婆?

  蝶衣喉中一腥,恨恨道:“好一个口舌如簧!”

  “蝶主谬赞。”谢遥之风轻云淡。

  蝶衣双眸犀利,出手如电,而另外两个人速度也更加快了。

  一招一式,只见光影缭乱。

  数个回合后,蝶衣的身躯猛然如断线的风筝飞了出去。

  “嘭!”身躯撞进假山,砸碎了石块。

  蝶衣双眸泛冷,瞧着石桌上的女子,又瞧了瞧谢遥之:“我记住你了。”

  谢遥之笑笑:“遥之荣幸至极。”

  蝶衣翻身一跃,消失在月色中。

  许久后,有人问:“您为何放走她?”

  谢遥之道:“这人要是死在我的院子,太晦气了。”

  天幕深深,月轮独白。谢遥之望了望月空,轻笑一声,接着步履从容走到树下,望着桌上的苏隐。

  身后人问:“要不要用摄魂术将她知道的都套出来?”

  谢遥之答:“不必,她现在受命蝶牵引,你这么做恐怕会适得其反。”

  “属下鲁莽了。”

  “呵。”

  “您,不叫醒她?”有人犹豫着问。

  谢遥之问:“我为什么要叫醒她?”

  说话的人想起自家主子的性子,顿时哑然。

  谢遥之看了看苏隐紧闭的双眸,忽然笑了笑:“我记得这双眼睛睁开时可是挺好看的,嗯?将今夜的事散出去,你说千机楼主会不会来?”

  “会。可是那一位,也会来。”

  谢遥之又笑了:“都来了岂不是更好?”

  几人沉默,仔细琢磨自家主子的意思,哪知谢遥之又道:“更深露重,我也乏了,走吧。”

  “那苏天师?”

  “她想在梦里多溜达几圈就让她溜达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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