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人生若只如初见
夜色渐渐拢上帷幕，天际一轮泛红弯月初悬。
西湖湖畔，灯火阑珊，人影绰绰。
来往的人群不分朝暮，络绎不绝，无愧这千古胜地。
暮色沉沉，似是昏睡的老人，渐渐淡去的人群则像是时间网筛走斑迹。
而余下的则是恒古不变的腐痕。
时间是有颜色的，它越来越深，待嘈杂声散去，一切慢慢归于宁静。
善于隐藏于夜色之中的人开始显露出头角。
宁静的湖面被打破，二十多艘皮划艇和小型游船打着长明灯四处摇晃。
忽然在一个无人关注到的视线暗角，淡淡的涟漪散开，紧接着一团乌黑小心翼翼的冒出水面，转而是整张脸庞。
要让人相信，就要做出一些具有信服力的伪装，即便演戏的时候当真了，结局同样只是一场戏而已。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那突兀的一刀，险些要了我的命。
过度严重的伤势让我只能借助着浮萍浅草遮掩呼吸，偶尔暂露出水面换换气。
冰冷麻痹的身体不断提醒着我，我能发力的时间不多了。
我小心的观望一番，辨认了一个方向，便再度钻入水中，朝着一处涌动而去。
夜晚寻人本身就如同大海捞针，更何况这些零星的打捞人群也只是暂时找来偷懒着挣外快的。
没有谁愿意在快要过年的时节，大晚上的冷天出来做这种晦气的活计。
都本着能找到就找，找不到就算了，反正找不到也是有辛苦费的心态犯迷糊。
也是，这都大中午闹出的事，现在都已经晚上十二点多了，就算人活着，能跑也早跑了，哪里还会在水里呆到现在，冻也该冻死了。
安静的无人拐角，涟漪忽然再次剧烈荡起，一道身影突然爆发般的冲出水面。
“砰”
一声低低的声音在夜间划出一道火线紧随其后。
“呲呲”
我在草地上迅速滚了几圈，翻起身来的时候，刚好躲在一棵树后，缓了缓身子，我发现我的脑袋开始晕沉。
“唉”
现在的处境，和以前真是千差万别，我第一次在做杀手的时候叹了口气。
尽管我已经用了现在可以做到的最快速度，但仍然被一发暗枪狙中了。
盯我的人反应速度很快，身手应该也不弱。
我停在树后顿了整整十秒中，憋足了一口气，最后的内力猛然爆发，化作一道残影奔射而出。
身体如同弹簧一般绷紧，全身上下集中贯注，经骨如同铜铁般僵硬，身体保持前躬，脚步漂浮。
突兀的行动很容易让人以为只是错觉。
“什么！”
“这？队长，他是不是……已经逃走了，我好像看到了他的影子。”
“算了，收队吧，他已经逃走了。”
“没想到世上竟然还有这种高手，我之前倒是有点小看他了。”
“啊？不会吧队长，你的意思是？连你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么？”
“应该吧……”
……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往往安静才是真正杀戮的开始。
西湖某处树干之上，一道身影完美的融入了夜色，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
“咔嚓！”
一声切菜般的脆响打破了这份诡异的宁静。
“你！”
惊怒混杂着不可思议，戛然而止。
“呵呵，如果这就是天榜杀手排名第一的南飞燕，那么……”
一道震惊的眼神不甘的瞪大望着前方，胸口鲜血淋漓。
“你的实力让我很失望。”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顾宇后背传出。
“原来是你！你是……！”
“厄！”
在最初，真相总被扼杀在摇篮里。
“呵呵，我不会把时间浪费在一个死人上，你身上的迷题，总会有人来帮我回答的。”
来人似乎很了解天榜第一杀手南飞燕的性子。
……
凌晨一点，杭州。
夜已深，某小区仍然有几户人家亮着灯光。
“哇，哈哈哈，笑死我了，快打她，倾城你快瞄准呀，他们两个都在打我呢。”
“小可爱别急嘛，看我的，这次我有绝招，一下就能打他一半多血！”
“哇，别管我，我有加血，快打快打！下个回合，我先用寒冰把他老婆冻住，你先去打死他。”
“咚咚咚”
“嗯嗯，好，知道啦，坏笑。”
“咚咚咚”
“谁呀，烦死了。”
一个模样尚且青涩的少女，穿着棉拖鞋，噗嗤噗嗤的走到门前，神情很是不满，想也没想就把门顺手打开了，然后扭头准备回去打游戏。
忽然，她意识到了什么，陡然停下了脚步，小脸之上布满了惊吓。
这是晚上！
身后一股寒冷的气流逼来，伴随着重重的脚步声和咚的一声关门声。
她彻底呆住了。
这绝对不是她的爸爸妈妈。
“别说话，自己过去把电脑关掉，敢乱叫，我就杀了你。”
娇小的背影浑身战栗，抽了抽鼻子，开始压低声音低低的哭泣。
“你父母呢？”
只有令人心疼的压抑的哭泣作为回应。
“说话！”
“呜呜呜。”
“不准哭！”
不断抽鼻涕的声音。
我第一次觉得我败在了一个小女孩的手下。
“唉！”
长长一叹。
“我不是个坏人。”
“放心吧，我不会伤害你，只在你家住一晚就走。”
看着这娇小的背影，我的内心忽然有些软了下来。
“你把电脑关了，然后过来。”
似乎听到我的声音柔和了很多，她开始别扭的走过去。
“喂，小可爱，你干嘛呢，他们两个都快把我打死了，呜呜。”
“你都不救人家一下……”
“喂喂喂，小可爱，你人呢……”
“嘟，您的语音已被挂断。”
……
“你多大了……”
“十五……”
“你怎么会一个人在家。”
“我爸妈都回老家了，我哥本来在，结果最后他去找他女朋友了，呜呜。”
“你怕我么。”
“不怕。”
“嗯？为什么？你不是刚才还吓得不敢动么？”
“可你不是说你不是坏人么？”
“我……”
“我以前可能算，但以后不算。”
“喔，大叔，我……”
“有话直说。”
“大叔，我想……”
小女孩的表情很扭捏。
“嗯？你……你想干嘛？”
我第一次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难道华夏的小女孩现在也这么开放了么。
“我想继续打会游戏……”
“靠……”
“大叔，你竟然说脏话了。”
“靠，我没有……”
“你看你，又说了，嘻嘻。”
“……”
“好了，你现在给我闭嘴。”
“就不，我要玩游戏！我要玩游戏！”
“靠，告诉你，老子是个杀手，再不听话，我特么……”
我第一次被人气到这种地步，话不自觉有点重了，她似乎有点醒悟过来眼前的局面一样，再度开始谨慎戒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