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种树
悠悠岁月，转眼轮回。
三月底，冰雪渐渐消融，然而土地还是因为寒冷硬梆梆的难垦。
“休息，休息，休息一会。”李壮把锄头往地头一扔，小心翼翼的挑了块路边平整的草地，曲腿坐下。
见状，几个小伙伴们也纷纷把工具扔了一地，围到其边上，或立或坐。
“就是，就是。每年都要逼我们来种树。”李大牛全是都是运动过后的兴奋劲，又故意苦着脸埋怨。
“来大牛哥，喝点水。”
小伙伴们也跟着抱怨几句，跟例行公事一样，然后开始分水喝，期间还跳来闹去的。
他们都是附近李家庄的少壮，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每年三月低，他们就被要求到大道两边种树。
每个壮小伙都要从山林里找了一百株三尺来高的树苗种，十步一棵，种在这李家庄通往镇上去的大道两边。
这大道是后修的，十分宽敞，可以供四辆牛车并排而过，准备给大道两边各种两排树，到以后行人在树下走，再不怕日晒。
“不如，我们去我家的窝棚里睡一会？”
李大牛的这一提议出来，小伙们反而吓得成鸟兽散。
李大牛举起手一掌拍在自己额头，去年割稻子的时候，李傻子家的新媳妇就躲窝棚里想休息会，不小心睡着，还睡过了头，庄头至今每次开大会都要拿出来说一遍，怪丢人的，谁还敢去窝棚里睡？！
李大牛兴奋的脸沉下来，这帮家伙都胆小的很，没劲。
忽然转身，李大牛发现只剩李壮还端坐着，以为他转性，今天也想偷懒。
“壮子，还是你小子够意思。瞧瞧这帮人，一个个的，假勤快。走，我家窝棚里我还藏着几个红薯，我们去……”
李大牛拍着胸脯，一副掏心掏肺好伙伴模样的跟李壮说道，他高壮的身子刚走近李壮几步，想去搀扶李壮，冷不丁被李壮的暴喝吓懵。
“脏牛，请你麻溜的跟你的脏鞋离我远些。”
李大牛低头一看，他穿着布鞋下围绕着一圈的杂草和泥巴，每走一步，小团的泥就飞一路，李壮藏青色的棉裤上，被溅了几点。
李大牛一拍自己圆鼓鼓的大脑袋，忙学着作揖的模样，给李壮赔礼。
“对不住，对不住呀，壮子！我，我刚浇完水。”
专注处理自己裤子上泥点的李壮闻言，扭头玩味的望了一眼李大牛。
“所以，你已经种满了。”
谁能料想到，抱怨最凶的家伙，其实已经把活计都干完了，自己干完了活计就开始鼓捣别个玩耍。
这李大牛，模样长的壮硕过了五分，看起来有些痴肥，却不是个傻的，坏得很。
穷乡僻壤的地方，不过几个村子百来户人家，谁还能不认识谁？所以名声是很重要的。
要是这开春的第一场活计里，谁家的小伙偷懒，那他那一家子肯定都不能是勤快的。
村里人，最瞧不上的就是养了懒惰的人家。
李壮玩味李大牛的时候，李大牛也在鄙视他，一个大男人，一点点脏都受不了，出来干活穿着七分新的棉裤，做完活还能干干净净的，简直是怪胎。
用乔伊的话说，他就是有洁癖。
其实乔伊也跟李壮似得爱干净，她还跟陈妈妈一样，还懒，一般都躲在后面指使他们干脏活、累活。
只是乔伊的洁癖没有李壮那么严重，她还挺会装，更做不到李壮那么本事，干活不把自己弄脏，前年他亲眼见乔伊种树，把自己弄成个泥猴。
“壮子，你也不错。这么快就把树都种完了。不愧是我们庄的这个。”
李大牛这会儿也想明白了，李壮有功夫在这边跟他神闲的说话，肯定也已经种完，于是他翘着大拇指夸赞他。
也是乔伊说的，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李壮笑着摇摇头，这家伙明明爱争强斗胜，却喜欢把别个推在前面，不是个省心的。
他转身望了望身后忙活的小伙们，又望了一眼远处皑皑的雪山。
李家庄就在雪山脚下，是个离边境线很近的边镇偏远小村。
李家庄原本只有十几户猎户，后来这一片被朝廷封给一位侯爷，侯爷在李家庄附近建了农庄，就是晓庄，安置了一些无家可归的残退军武。
十五年前，大陈头带着胡婆婆一行人接管了晓庄，九年前，大陈头他们收养了乔伊。
据说乔伊是个走失的富家闺女，她虽然脑子烧坏了记不得父母是谁，却知道许许多多他们不知道的事。
李家庄这几年能富裕起来，真是托了乔伊的福。
比如这大道用细碎的小石子铺就下雨天也不泥泞，大道西边的地干旱，没什么人愿意种植的棉花却长得很好，大道东边又怕被黑水河淹，干脆引河水灌溉成水田，种起附近人都没有见过的水稻。
棉花可以做衣服，水稻可以吃饱肚皮，自此李家庄的人过上了吃饱穿暖的生活。
乔伊开始是用流言忽悠大家的，八年前庄里突然传说什么，想要富，少生孩子多修路。
等李家庄通往镇上的大道修好了，又听说，想要富，少生孩子多种树。
于是，李家庄每年三月底就开始全民种树。
随着李家庄真的越来越富，大家都渐渐觉得这两句话肯定不是传说，是真理。
两句话的重点都是少生孩子，李壮家那老娘自从生了李壮就再也没有怀上，这反倒成了好事。
如果就是李壮家最富。
他那两个姐姐都十六了，连镇上的人家都听说后跑来提亲，不但不愁嫁，没准还能嫁给秀才老爷，到时候李壮家就更不得了。
这样的李壮半点也不愁娶不着媳妇，他人还长的端正，大牛真的羡慕、嫉妒、恨。
反观自己呢，他家他是老大，下面还有一个十一岁的弟弟，一个八岁的妹妹，他娘前年又给他填了个小弟弟，他大闹了一场，爹娘才答应再也不生小的了，去林大夫那里配了药喝。
“开饭了，开饭了！都过来领盒饭！”
乔伊盘着丸子头，身穿蓝花布袄、藏青色棉裤，脚下一双垫高的皮鞋，一副时尚农女打扮，推着木车，一路吆喝着给种树的小伙伴发盒饭。
乔伊边走边喊，还时不时还留意下自己脚下的鞋子，她家老陈头的手艺真是没得说，这高水台的皮鞋简直完美，道路再泥泞也不怕了，关键，凸显的她的身材高挑窈窕。
乔伊刚穿过来那一年，真可谓吃不好穿不美，生生把个小胖妞饿成火柴人，但是全家人的关心照顾又让乔伊打起精神好好生活，这些年的折腾下来，目前初步实现吃好穿暖，下一步穿美住豪近在眼前，未来腰缠万贯的梦想也一定能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