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生意
精致奢华的高定礼服门店里，郑景然已经试了不下十套礼服了，看着镜子里并不出彩的自己以及秦素梅毫无波澜的表情就知道，并没有挑到十分适合的。
“算了吧梅姨，我从法国回来的时候也带了几套礼服还没穿，不用挑新的。”
秦素梅呷了口花茶，高调优雅地从真皮沙发里站起来，随手在礼服陈列架上扫过去：“这些可都是瑞切尔女士亲自设计剪裁的，这里是封州，可不时兴国外的那一套。”
郑景然也是土生土长的封州人，知道瑞切尔女士在国内以及国际时尚界的意义，多少一线大牌都抢着跟她合作呢，奈何这位时尚宠儿却无意，近来更远离了城市的喧嚣，去乡下买了块地，平日里就种种花、喝喝茶，兴致来了，才亲自动手做些高定服饰消消闲。
所以凡瑞切尔所出，必定是精品，而位于封州最为繁华地带的这家署名“s。瑞”的精品店，算是瑞切尔女士直接经营的一家门店了。
“宗释既然同意了举办酒会，说明他已经默认你们的关系了，你这次回来，不就是想着‘梦想成真’吗，所以对付男人啊，得用心，”秦素梅说着，已经将陈列柜里的礼服瞥了个遍，的确没看见什么令人眼前一亮的，突然瞄见了里间工作室里模特儿身上的那一套，乌黑的眼珠子突然亮了亮，“麻烦你把那件拿来试一下。”
湛蓝色的薄丝绒面料，服帖柔软又高雅，裙摆曳地，一粒粒大小各异的白水晶错落有致地缀在上面，灯光掩映下，像是深邃的夜空中闪烁着的繁星，一字肩的设计简单又利落，流畅的线条，黄金定律剪裁出来的比例，郑景然只透过门缝看了一眼，就再也不想看其他的款式了。
“不好意思呢女士，那件礼服已经被其他客人预定了，您可以试穿本店的其他款。”服务生凹凸有致的身材，将一件手绣丝绸旗袍称得性感又古典，几乎将郑景然的风采也压了去。
郑景然贵族世家出生，骨子里自带了几分傲气与自负，一抬脸一挑眉，迈着步子就往工作室的方向踱过去。
几名服务生追上去却不敢拦，正慌乱间，仪态优雅的郑景然已经走到了人形模特儿的的旁边转身往回看，那“非试不可”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在封州名媛圈子当中，郑景然也算得上是佼佼者了，不论从长相或者气质上都说得上是拔尖儿的，然而秦素梅的眼界向来高，除却郑景然的身世名声之外，也并不觉得什么出挑的。
可是当郑景然提着流金溢彩的裙摆摇曳生姿地从试衣间出来的一瞬间，早已波澜不惊的宗太太也不免看直了眼。
“我们然然穿上它，那可就太完美了，这件礼服简直就是给你量身定做的啊”，秦素梅绕着郑景然转了好几圈，难得心甘情愿地夸赞着除自己以外的女人，继而又扭头朝服务生吩咐说，“就这件了，帮我打包送到康庄大道郑家去。”
服务生这下可为了难，苦不堪言地说：“实在不好意思啊宗太太，这一件的确已经订出去了，就连给郑小姐试穿都已经破了例，您就不要再为难我们了，我们也只是替人打工的，真做不了这个主。”
“哦，原来已经被预定了呀，那对方给过定金了吗？”
服务生想了想摇摇头：“并没有，那位先生说傍晚的时候会来取。”
“既然并没有支付任何费用或定金，就说明这笔买卖不成立，既然这件礼服还不属于任何人，现在我试也试了，你们这规矩嘛，破也破了，今儿个我还就只要这一件。”
礼数周到的几名服务生顿时哑口无言，面面相觑着也没了主意，就在这时候门口传来个温润平软的声音说：“这位小姐说得对，既然预定的人并没有付定金，这买卖就不算，自然可以另行出售的。”
郑景然好奇地看过去，见对方穿一件麻料连衣长衫，脚上一双缎面儿鞋，黑亮的头发盘起来固定再脑后，又斜插了一支木簪子。
“这位姐姐分析地太对了，难得这么高雅的一家店子，却没一个懂事儿的人。”
女人嗤笑一声，弯弯的眼睛，似乎能将人的心也给融化了，也不应郑景然的话，直接冲着还愣在原地的服务生说：“开门做生意的，但凡有人就是客，客人的要求对生意人来说，那就是首要的。”
说着又看了眼秦素梅，更在郑景然身上打量一番：“再说这位小姐将这套礼服穿得这么好看，任谁也没什么理由拒绝呢。况且据我所知，宗先生之所以要预定这件礼服，原本就是为了给郑小姐举办接风宴而准备的，现在郑小姐自己拿走了，宗先生问起来，也无伤大雅吧。”
宗先生？难道是宗释？郑景然心头一怔，微微感觉到什么地方不太对。
服务生里资历最老的也已经站店年之久了，还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这样的人，心里虽然藏着不痛快，脸上却依旧挂着笑。
彬彬有礼却咄咄逼人地说：“这位女士说的话在礼，只是我们店也有我们店的规矩，预定这套礼服的客人说了一会儿会来取，我们也承诺了的，又怎么能言而无信呢，看您也是有品位的人，不会连这个道理也不懂吧？而且就算客人预定礼服是要送给郑小姐的，客人并没有授权我们转送，我们可不好替客人做这个主。”
说完了才想到了其中的关键，“咦”了一声问：“你怎么知道我们订单客户信息？难道是偷的？”
女人眸中带笑，嘴角微勾，似乎要说些什么的，却只是摇摇头。
身后又跟来一个人，这人一进来，所有的服务生全都傻眼了，因为这人她们都认识啊，正是每天视频会议里，替瑞切尔女士传递话音的大管家，更是所有“s。瑞”公司及门店名义上的大boss。
“说谁言而无信呢？什么‘偷’？瑞小姐本来就是这家店的老板，她亲手制作出来的作品，难道还没有权利决定要卖给谁？”
……
送走了秦素梅跟郑景然，被称作“瑞小姐”的女人才戴上了黑框眼镜，指了指大管家拎进来的布袋说：“这才是宗先生预定的礼服，你们这就出到模特儿身上去，等客人上门来取吧。”
服务生们谁也没见过幕后老板本尊，谁也没想过名气堪与世界级首席设计师媲美的s瑞，居然就是这么其貌不扬，简简单单的一个人，甚至还显了些与她年纪并不相符的老态。
立秋了，天黑得越来越早，听着门外的说话声渐渐掩下去，脚步声却越来越近了，明瑞才长叹了一口气，转头迎着男人的目光说：“明辉那孩子，戾气太重了，有机会你得好好儿说说他。”
“小辉长大了，自己的事情自己能做主，我说了没用，”男人应了一句，回身就要往来时的方向走，想到了什么，又补充了句，“谁说了也没用。”
明瑞又将他给喊住了，盯着他的背影说：“这件事过后，我跟老明家，就再没什么关系了吧。”
男人没说话，步子却顿了顿，然而终究也只是稍作停留，什么也没能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