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术式 X 骚乱
圣历149年6月13日；19:00；
忻都；
·
夜幕和霓虹共同勾勒着城市上方的轮廓，在无数狰狞的魔兽石雕间，不时由一些黑影窜过，并在空中留下颜色各异的光痕。街道上的路人对这已经习以为常，不管在哪里，总会出现这类‘不走寻常路’的修行者。
·
“【扶风】，”
歪歪扭扭的发光线条出现在右手前方，灵文放出浅蓝色的幽光，和幽光共同出现的是一股向上的力量，在这股力量的作用下，被重力加速的身体开始减速，最后平稳地落在建筑屋顶。
桃坪脚步不停，继续向前跑去。下一处屋顶和脚下屋顶的间隔在五米左右，是相当危险的距离。
“嗒！”
右脚踏在屋顶边沿，拖着提箱的桃坪再次跳起，在即将到达极限高度时，有着诡异线条的【灵文】被手指快速勾勒出，施术音节也在同时出现，
“【扶风】。”
他的身体就像叶子般减速，随后稳稳落在建筑边沿。
·
使用灵力时，偶尔会产生不真实的感觉，那是脑子里‘记忆’着的知识和现实的差异形成的落差。
用灵力加持的拳头打破墙壁甚至钢铁，用术式产生的火焰烤火，用术式制造出的水流洗澡……
那么多年过去，别扭感依然无法从脑子里根除。
神经纤细的家伙，
偶尔会这样评价自己。
·
灵力是什么？
这个问题他问过很多人，小时候问过，现在偶尔还会问，一直没有得到过能称为答案的东西。
“灵力是很深奥的！”
他们总是怎么说。
·
单从功能上分析，简单来说，灵力让人类的认识变成现实。
·
缓缓下落的叶子是被某种奇妙的力量扶持着；
火焰和水的产生也源于那种神秘力量；
……
人们蒙昧时期的认识便是术式最早的起源。
燃烧的树木，在最早的理解里，不是树木被高温引燃，而是火焰依附在树木上。天空的降雨，在最早的理解里，不是河流变成蒸汽，蒸汽冷凝成雨滴的循环，而是某种不可知的力量赐予人类的东西。
·
在事物的本质未被揭露更多之前，人们把观测到的现象理解为事物的本质。这种缺少根据的蒙昧认知被灵力转变为了现实，也就是术式的根源。
在这种认识，以及这种认识带来的现实下，产生了‘灵力是万物的根源，万物皆由灵力构成’这类变种的【原子说】……
·
钻入鼻腔的香味打断了那些无来由的不真实感。
空气里渐渐浓郁的香味让他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快到了，是鲁纽曼推荐的，位于好吃大道的美食街。
·
“咔！”
踩在屋顶上的右脚微微下陷。
隔热板被踩坏了。
暗叫了一声倒霉，右手从钱袋里夹出数枚白色硬币，反手丢向被踩塌的隔热板。
·
仓促的动作让桃平没有注意到自己取出白金币时，一枚灰金币也跟着离开了钱袋。
灰金币在空中划出小小的抛物线，随后便直直落入无人的巷道，它或许会掉在阴暗的角落里，随时间变成一块黑色的不明物体；它还可能掉在巷道正中，清晨出没的流浪汉会捡起它，把它变成一个面包或者一个包子。
·
“铛！”
灰金币砸在了一只魔兽石雕的犄角上，方向一变，朝着巷外的街道飞去。就在灰币即将砸中某个老人时，一只手突然出现，精准地捏住了硬币。
·
穿着儒衫，脸面有些稚嫩的小年轻恼火地望向巷道，没有发现任何人影。从火车上到现在，一路的倒霉遭遇让这个极少出门的年轻人心情有些遭。
先是误伤了两只变身猩猩和一个乘客，之后是被鸟追着啄了半天，离开车站时被车撞倒，刚刚看中的小吃摊被一直金狮子破坏……
简直是传说中的厄运附体。
·
正准备丢掉那枚从天而降的‘霉运’，手上的动作忽然一滞。虽然只是一个灰币，但也是钱……
捡到钱不应该是好事吗？
·
“莫非这就是转运的契机，”
越想越是有道理，他郑重其事地擦拭着硬币，随后小心翼翼地放进口袋。
·
“子慎！”
声音从前方传来，是那名年纪看起来要大些的儒衫青年。唐子慎应了一声，快跑几步，
“冬师兄，跟你说，我刚刚捡到一枚从天上掉下的灰币……”
·
冬师兄抬手狠狠敲了他一下，
“别光胡闹，我们在做正事。”
·
唐子慎讪笑了一声，板起脸，让自己看起来更加严肃些。冬师兄摇摇头，视线被一道掠过视野的熟悉身影吸引，眼眸一凝。
察觉到气氛变化的唐子慎顺着视线望过去，左前方不远处有一名穿着黑色对襟宽袍的少女，戴着白色的动物面具，宽袍的袖口很长，让她本就纤细的四肢看起来更加纤细，就如同商店里贩卖的人偶。
·
似是注意到后方观察的视线，女子戴着面具的脸偏了偏。唐子慎慌忙转开视线，望向街边的商店。
些许尴尬让他不禁埋怨起平日极为正经的师兄，
“冬师兄，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好久没离开宗门，夏师姐也不在，可这才第一天，你的本性也太快暴露了！？
作为后辈，这些话本不应由我来说，但这次可是有任务，烦请您收敛些。否则我回头只能再和夏师姐谈一谈……诶呦！”
·
“说什么胡话！”
冬师兄抬手又敲了一下唐子慎的脑袋，这次没留手，痛得小年轻直叫唤。冬师兄将视线从少女身上移开，转向原来的目标，
“你眼睛白长的吗？她和我们是同一列火车的乘客，忻都人口百万，在这样巨大的城市里再次遇到的概率是多少？忘了我们为什么出现在这吗？……话说，你平时都在夏师妹面前说些什么！”
·
“……没，没什么，”
唐子慎打了个哈哈，拿出怀里的杂志，
“上面写了，好吃大道美食街是来忻都的必去地点，前面就是美食街。既然是必去的地方，在这里遇见也不是什么怪事。”
“也许吧，”
听语气，他并没有真的释怀。
·
形如人偶的少女很快便消失在了人流中，唐子慎看了眼师兄，后者摇摇头，
“任务要紧。”
“恩。”
唐子慎点点头，目光小心地掠过前方那两个身影。
冬师兄右手食指在空中画出灵文，口中同时念出施术音节，
“【风声】。”
两人所在的空间被一团无形的立场包覆，街道喧闹的人声变成了一团模糊的，遥远的风声。
·
唐子慎眨了眨眼，
“师兄？”
“子慎，复述一遍这次的任务。”
唐子慎有些疑惑，但看到师兄严肃的表情，还是乖乖地开口了，
“幽今发生数起杀人事件，根据情报，犯人搭乘编号x-22火车离开。因为案件特别，幽今方面让门内派人支援，跟踪火车上可能的嫌疑人，也就是我们现在做的事。师兄，任务怎么了？”
“这次的事比你知道的要麻烦许多。我本不打算让你参加，但老师说你玩心过重，天赋虽好却不能尽用，想借此事砥砺你，所以让我带你出来。”
·
唐子慎挠了挠头，
“又给师兄们添麻烦了……”
“我说这些，可不是为了听你说这种话，”
冬师兄狠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我想告诉你的是，这次任务关系甚大，也很危险。你年纪小，又没有在外游历的经验，万事都要小心，莫要松懈。懂了吗？”
·
捂着脑袋的少年郑重地点了点头，
“恩。”
“你是我师弟，照顾你理所应当，下次再说那种话，我一定不会留手。”
·
“师兄！听着怪不好意思的，我都19了……”
“29也没用，”
冬师兄伸出手，狠狠揉了揉少年的脑袋。
·
唐子慎一边抱怨着，一边整理着头发，想起之前的话，
“冬师兄，你说这次的任务比我想的要麻烦是怎么回事？不就是跟踪那两个人吗？”
“忻都方面之后会有人接替我们的事，那时我再告诉你，”
说着，冬师兄右手的的灵文碎裂开
·
“师兄，你别吊胃口……”
“吼！！”
忽然响起的兽吼声打断了少年的话，人群随吼声向四方散开。师兄弟二人对视了一样，同时朝兽吼的源头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