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斗牛 X 小米
圣历149年6月22日,18:30;
陈氏酒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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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尔德内的小沙虫正重播着之前的战斗。
照顾到一般人的视力水平,回放的图像进行了放大,速度也配合解说放缓。一场比赛的耗时在15分钟左右,重播时间却是它的两倍。
边看重播,边讨论之前的比赛,酒馆的酒水在这时最畅销。斗兽祭的运营委员会很清楚要如何引导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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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夫叔,我又不是小孩了!斗兽祭的魔兽会怎样我又不是不知道,从小就听别人说这些,就是再胆小也麻木了,”
伊薇琳捧起杯子,
“话说,我明明喜欢吃肉,为什么会觉得那些魔兽有点可怜……杰夫叔,我是不是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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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奇怪!一点也不奇怪!因为小伊很善良。”
“不对!我每天吃那么多,也就是说,我每天都要杀那么多,怎么想都不是个善良的人?”
伊薇琳钻进了牛角尖,不肯出来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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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夫摸着头上的疤,不知道怎么回答。林抚摸了摸伊薇琳的脑袋,,
“别想了,明天去问那个桃坪不就好了?”
“恩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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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尔德内的草坪消失不见,其上的猩红血迹也褪去颜色,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只生长着几簇荒草的荒地,
“女士们先生们!第二场比赛马上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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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蓝酒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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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格吉尔来说,斗兽祭的战斗太简单,太干净,不合胃口。不过看在有人请喝酒的份上,他很愿意当解说。
每年斗兽祭都是喝酒的好日子,
“……看!!蓝发小子要倒霉了!看见那些蹄子没,我们管那叫死亡之舞,生气的铁蹄牛一分钟平均能踩340下。老子见过一头最猛的,一分钟踩了560下,那场面,啧啧!!”
他显然喝了不少,有点大舌头。尽管如此,四周的观众还是被吊起了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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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区总部;
和格吉尔交情不浅的切斯特咬着水果。
平时文质彬彬的文职人员此刻又是跳脚,又是拍桌子,嗷嗷直叫。衬得他这个平日最不正经的人有点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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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安全部是专门负责修行者争斗事务的部门,但真正能称为战斗的情形却少得可怜。并且,因为灵蛹的缘故,修行者间的战斗属于雷声大,血花少的类型,一条街区拆了都不一定见血。
往年的斗兽祭,他会去碧蓝酒馆和格吉尔一起当解说人,卖关子骗酒。今年别说喝酒了,连烟都被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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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辈亲,你的眼睛像死了一样。”
“滚,这叫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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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前辈亲,这就是传说中的死亡之舞!?”
“速度一般,最多300,见过一分钟560的吗?”
切斯特的声音有气无力,没什么干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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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辈亲,正常人是不会数那种东西的哦!到底是什么场合才会去计算那个?”
她把水果塞进犯了烟瘾的两只猩猩嘴里,狠敲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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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秘密,”
笑得很神秘,在田恬甜看来就是猥琐,她偏了偏头,
“说起来,‘流血而亡,浴血而生’这种话似乎只是宣传语,很少听说斗兽祭上有人死,最多只是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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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斯特咬住水果的嘴巴顿了顿,随后才狠狠咬了一口,声音含糊,
“20年前死够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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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恬甜没有追问。
20年前的事。
这大概就是故事里经常出现的禁忌话题,是连谈及都会让人燥郁的禁忌,连知晓本身也属禁忌的禁忌。
两人的沉默让身边嗷嗷叫唤的声音更刺耳,
比赛开始步入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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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坪靠在墙壁上,透过栅栏观察着竞技场内的比赛。
蓝发青年被愤怒的铁蹄牛用角顶上天,然后是被称作死亡之舞的铁蹄攻击,烟尘伴着抛飞的碎石朝四面激射开。
烟尘在某一刻安静!
人们尽力睁大眼皮,像是要撕裂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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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淀的烟尘后,是一滩巨大的血泊。
蓝发青年双腿破烂,白森森的骨茬暴露在外,铁蹄牛的前蹄将他的大腿钉在地面上……
但,
胜利者是他。
长剑从铁蹄牛颈下刺入,又从脑壳处穿出,牛身抽搐着,后肢瘫软,屁股坐在地上,只有头被长剑高高顶起。
从颈部喷出的血浆浇在青年身上,染红了他的脸,他的头发,他的衣服,他的身体,混着自己的血,汇成了巨大的血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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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
欢呼盖过了巴德晚来的祝贺,那欢呼像是惊叹,却又带着惋惜。
宏伟的场馆,
万人的喝彩,
锋锐的剑尖,
抽搐的尸体,
颤动的剑刃,
握剑的活人,
猩红的血泊。
大抵如此。
再过一场就轮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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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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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勒贝拉很多人对忻都的斗兽祭感兴趣,不管是修行者还是一般人,但也存在一些绝对不会对斗兽祭感兴趣的人。
临界者不可能对斗兽祭感兴趣,那和花时间看两只蚂蚁打架没什么分别。
这个判断在今晚并不成立。有一个最不可能对斗兽祭感兴趣的人正把自己宝贵的时间浪费在看蚂蚁打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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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山的景象离富丽堂皇有很长一段距离,也没有世外高人般弄些茅舍竹居,雾山的建筑就是忻都的建筑。唯一的区别在于雾山建筑的装饰更少,规划异常有序,让整座山看上去就像一栋构造巧妙的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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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山最高处耸立着贤者的巨大石像,贤者像下方不远处是一些青灰色的建筑群,属于宗门高层的办公地点。穿过一面全是玻璃的建筑墙面,进入一间酷似图书馆的房间。
数十个巨型书架让坐在办公桌后男人显得格外渺小,男人背后是那面玻璃幕墙,玻璃幕墙之后是忻都绚丽的夜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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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线很昏暗,办公桌前摆着个比标准贝尔德大数倍的展示台,那摊沙虫却依旧是坨沙子,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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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桌后的男子有些困扰,或许该说成相当困扰。
他一直对这类仪器不太拿手,也没用过贝尔德。如果劳瑞在就好了,他一定懂这东西。
中年人揪了揪棕色的头发,儒雅的脸上出现犹豫的神情。
要不要叫人?
不知道贝尔德的使用方法是不是丢人的事?
身为祆教的最高管理人,丢脸可不行,他的脸无所谓,祆教的脸可不能丢。
说起来,
贝尔德需要什么操作吗?
他想到了某种可能,手指扣了扣桌子,
“别怕,我只是想看看竞技场的情况……就是你眼睛看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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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声音温和,从印象上看是个很好相处的类型。
这绝对超出大多数人的认知。
忻国人一直是以暴躁冲动为‘卖点’,祆教更是这个‘卖点’的发扬者。作为管理人,即使不至于嘴里喷火,抬脚地震,也不该是这样的老学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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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虫听话地变换了身体,动作十分缓慢,像极了蜗牛,好在影像本身没有减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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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放大些吗?再亮一些……”
他提着怎么听都像难为魔兽的要求,偏偏那只沙虫还真做到了。如果让致力于沙虫培育的研究员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有新的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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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的好小米。让我们看看今晚会有什么节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