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狂欢 X 答案
圣历149年6月24日;18:00;
斗兽祭准时召开,沸腾的欢呼声再次降临这座南方城市,笼罩在城市上方的阴霾仿佛从未存在过。
国家是个特别的群体,它有着独属自己的文化,那并非写在某本书上的言语,而是沉淀于生活的独特共识。没有人会去教导儿童如何成为一个忻国人,但生长在这里的人都会成为忻国人,这就是潜移默化的魅力。
如果要用一个词形容忻国的文化,狂欢这个词再合适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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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部在召开晚会。
刚刚发生那种事,这群理应为事故负责的人却在此时进行类似庆功会的活动,无论如何也说不通,但这就是忻都。
与其在前往狂欢的道路上离开,不如在肆意狂欢的舞台上告别。这是忻都人会挂在嘴上的话。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这类话的情境随时代而变,放在当下,免不了被归为不思进取的享乐主义。但放在过去那个朝不保夕的时代,就只是无可奈何的洒脱了。
狂欢是这个南方国度的文化基调,没有北方的细腻愁绪,不免让人觉得粗野,但这就好,对他们来说,这是最好的。
悲惨需要用狂欢慰藉,幸福需要用狂欢抒发,大抵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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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断续续的欢呼声透过门扉传入办公室,相比外界的热闹,办公室的气氛几乎称得上死寂。
依旧是那几人,谁也没说话,或坐或站分散着。
毫无疑问,这次的事件结束了。但回顾这次事件,他们到底做了什么?他们做过什么?这些问题谁也没有答案。
案子结束了,那些疑惑却没有一个得到解答。
那对夫妻究竟是如何逃过贤者之眼的?
为什么进行袭击?
为什么选择那种植物?
谁在配合他们?
为什么要留下线索?
……
还有,
为什么要选择那种结局?
数不清的谜团没有像故事里演绎的那样得以解答,散不开的浓雾蒙住了他们的眼睛,郁闷的感觉随之而生。
他们就像一群匆匆上场的演员,不明不白的开始,不明不白的结束,还来不及做什么,便被告知戏剧已经结束……
或许还比不上那些在舞台上疲于奔命的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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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低头阅览文件的黛娜抬起头,看向蹲在角落逗猩猩的男人,
“切斯特,你知道的已经够多了,别继续查下去!”
“没问题!你知道的,我这人最讨厌打白工了,”
切斯特干笑了几声,
“就算我想查,也无从查起,他们什么线索都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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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就好,别真把自己当侦探。
‘不是所有真相都值得追寻,真相的唯一价值就是真相本身,而真相本身通常毫无价值。’
这是劳瑞先生让我转告你的,”
最后一句念得硬邦邦的,不快溢于言表,谁都能看得出。切斯特的声音紧张起来,
“你不会又和他吵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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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敢和副教主大人吵架。”
绝对吵架了!
得出结论的切斯特有些害怕,不,是非常害怕!
和那个人的身份无关,而是那个人的性格。那家伙的脑子有问题!而且非常严重……
那句什么真相真相的废话绝对是乔休尔说的,脑子装熔浆的暴力狂怎么可能说出这种乍听好有道理,细想一堆狗屁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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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斯特是个贱人,却贱人也是人,是人就会死。被一个脑子有问题的临界者盯上的人总是特别容易死……
“你没说是我说的吧?!”
“你不是聪明吗?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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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晚上就出城,最近要避避……”
“没出息!真没出息!”
田恬甜小姐没有漏掉嘲讽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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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斯特偏过头,换了一副嘴脸,笑得那叫一个猥琐。多琳嫌恶地皱了皱眉,随后站远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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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斯特伸出手,抚了抚空气,
“好香好香!看不出来啊,甜丫头你原来也喜欢这调调,在花雨中和爱人相拥而眠……恩!浪漫,真他x浪漫!!”
故作深情的语调让芬打了个寒颤,使劲搓了搓胳膊。伯尼捂住额头,一副头疼的样子。
田恬甜的脸唰的一下变红,从脖子红到耳根,
“你这个烂人!!连眼珠子都烂了!!那是伤势未愈,没长眼睛啊!?”
她说的义正言辞,内容也是一如既往的刻薄,可配上那张红彤彤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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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对对!受伤了,重伤!我知道!不然也不会一路都醒不过来,还使劲蹭那小子……哦!那是治疗!看,我就说我知道!我都知道的!!”
切斯特摆出公主抱的姿势,在办公室里用力踱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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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发展毫无意外。
被彻底激怒的田恬甜带着小黑围殴起切斯特,切斯特躲闪着攻击,时不时说一两句肉麻话。
田恬甜小姐又是跺脚又是诅咒,气到极点,连她师傅教授的绝招都忘了。两人的吵闹并没有持续多久,在多琳加入战团后,切斯特先生就被摁在地上摩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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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安全部一样,忻都各处都很热闹。
人们以比往年更热情的姿态迎接着这场斗兽祭,用呐喊和欢呼迎击着发生过的不幸,喧呼飘荡在大街小巷,连往常对斗兽祭并不热衷的人都带着家人加入了狂欢。
犯人已经被处决。
这件事从开始就是注定的,没人觉得意外。
忻国是不容侵犯的,
祆教是不容侵犯的,
贤者是绝对不容侵犯的。
酒馆因为这项通知而进行了酒水半价的促销,酒鬼因此频频举杯,公安部因此准备了更多的监狱车,胡库因此进了监狱车,伊薇琳因此出现在了陈氏酒馆……
“陈叔!你就不能劝劝他!?”
面对伊薇琳的质问,陈叔尴尬地挠了挠头。杰夫从旁边凑了过来,
“又不是第一次,他睡那还比较安全,小伊你不用管他,吃饭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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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了,大家怎么不看斗兽祭了?”
她好奇地看了看被布盖住的贝尔德。杰夫摇了摇头,
“今年这斗兽祭有点邪门,第一天是那小子,第二天是小伊,今天又不知道是什么,还是别看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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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事的。桃坪救了我们,一点事都没有。蒂娜,对不对?”
“对对对,某人又当了英雄,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蒂娜小姐的声音有气无力,一整天的讨论会让她的脑子快炸了。除了伊薇琳这种脑子缺根筋的人,少有人能若无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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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他怎么救你们的?”
之所以这么问,大抵不是因为对桃坪感兴趣,只是伊薇琳一副很想说的表情。
不能笑,
绝对不能笑。
伊薇琳立刻兴致勃勃接了下去,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昨晚的事,说到最后,声音弱了下去。
猜到原因的杰夫拍了拍她的脑袋,
“切……,”
本想说切斯特那混小子,中途还是改口了,
“你爸他好像在查什么,下次问他就好,先别伤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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忻都的繁华和欢呼继续着,被薄雾包裹的雾山同往常一样独立于那份繁华之外。
雾山最高处;
乔休尔站在贤者石像边,俯瞰着灯火通明的城市,橙黄色的灯光倒映在他眼眸里,像两团徐徐燃烧的火团。
“教主大人,您可真会难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