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缺陷 X 杀手
爱勒贝拉存在以修行者为对象的学术研究,这种事理所当然。在众多研究课题中,自然不会缺少对【能力】相关的课题。
用科学方法分析不科学的能力,这是一件充满魅力的工作。其中,控制类能力的特质决定它注定受人关注。
在众多针对控制类能力的研究中,《命令式控制浅析》这本书有着无法撼动的地位。
控制类能力有两类:操纵式;命令式。顾名思义,前者需要能力者亲自控制,后者能够以命令的方式操作。
《命令式控制浅析》一书中最重要的观点是:命令式能力的受控者存在行为固化的特征。
具体来说,被命令式能力操控的傀儡拥有固化的行动模式,会在同种条件下做出同种行为。
桌上放着一个苹果,如果被命令式能力操控的傀儡拿过一次苹果,那么,重复相同的状况,无论多少次,傀儡都会拿起那个苹果。
这个听起来很蠢的说法比人们想象的要有用很多,特别是当面对一个受命令式能力操控的对手时……
·
二号车厢此时的样子与其说是车厢,不如说是垃圾场。木板四散碎开,车壁上随处可见凹陷,车窗上只余下几块残破的玻璃。这种动静居然没人来查看,是件不得不在意的事。
很可惜,
桃坪应该没有时间在意它,
“砰!!”
鲁纽曼一拳打在车壁上。
他勉强躲开攻击,重新拉开了距离。狼狈不足以形容他现在的状况,上衣早已不见,长裤只剩下一条裤管,身体遍布大大小小的血口。左手向内扭曲,很不自然的角度,右手的鳞片翻卷了不少……
反观他的对手,除了衣服破掉之外,鲁纽曼没有任何明显的伤势。被他称作假性灵蛹的东西在【重水】面前成了真正的假货。
让人绝望的差距。
这份绝望却没有出现在他眼里,那双眼睛里什么也没有,无论是焦躁还是恐惧,无论是痛苦还是退缩……
不同于冷静或是麻木,或许只有专注这个词能够形容他此刻的状态。专注于绝望,这是独属于他,应该说,独属于弱者的能力。
“看清了吗?”
“恩。”
“3”
“2”
在喊出1之前,两人一齐冲向那个无法战胜的敌人。
鲁纽曼偏转身体,
‘右直拳。’
桃坪侧身避过轰向脸面的直拳,
‘左拳。’
鲁纽曼的左拳擦着他的头发飞过,
‘鞭腿。’
摆好架势的双手抱住了鲁纽曼的右腿。冲击将他整个人压进墙壁,左手弯曲的角度更加可怖,浓稠的血水从口鼻喷出!
许久未曾亮起的白光照亮了廊道!
“蹡!”
熟悉的交击声仿若丧钟!
桃坪双手如毒蛇般攀上鲁纽曼的脖子,酷似螺丝刀的黑色工具不知何时被他握在手中,闪烁着奇妙亮光的尖端如同两颗毒牙!
于此同时,少女并拢的手指变作利刃,吞吐着灵力的手指毫不留情地刺向鲁纽曼的眼珠。
·
毒牙般的锐器刚刺入肌肤,身体便被整个踹飞,擦着地滚了一大圈,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少女的身体紧跟着飞出,撞破廊灯,摔砸在他身边!
·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眼前这两位又是何种情形?
黄色的灯光同暴雨一起降下,车厢外的吵闹被区隔在光雨之外,雨滴摔打在少女那张惨白的小脸上。黑发缭乱,双目紧闭,死去一般。
在死一般的静谧中,不合时宜的喷嚏和咳嗽搅乱了气氛。
“阿嚏!”
从出场开始一直保持高冷姿态的鲁纽曼打着喷嚏,双眼赤红。
眼泪从不愿闭上的眼睛里挤出,透明的鼻涕也开始从鼻孔涌出,因生理应激而扭曲的表情营造出特别的喜感。
·
桃坪蠕动着凄惨的身体,将握在手中的螺丝刀重新插回皮夹。视情况而定,之后也许会再用到。
鲁纽曼此刻的状态和螺丝刀上的毒没有关系,根源在他脸上的奇怪碎屑。桃坪吐掉嘴里的血水,踢了踢脚边的少女,
“别装死,快起来。”
喉咙里传出的声音很怪,他估计自己的肋骨或许断了一两根,应该是6和7。少女睁开眼,扶着墙壁站了起来。
他挣扎着爬了起来,无耻的将身体靠在了颤抖的少女身上,
“那是什么?”
“防狼辣椒素,蒂娜送的。”
“……下次出门多带点……呜呜,”
呻吟着,他弓起身体,之后是诡异的咔咔声,像骨头被折断的声音,又像骨头复位的声音。
短暂的沉默后,他离开了小艾的身体,重新站直。鲁纽曼也从异常状态中回复……
这种说法并不准确。
他的确从辣椒素中恢复了,另一种毒却刚刚生效。鲁纽曼右手撑住墙壁,双腿虚浮地走了两步,像是下一刻就会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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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坪抬起被汗水浸透的惨白脸庞,黝黑的眼珠像是黑洞,嘴角咧开,渗着血的牙齿分外狰狞,
“看来有效呢。”
鲁纽曼粉色的眼眸盯着这边,脚步踉跄,身体重心压得很低,那层黯淡的薄膜缓缓消失,桃坪发出轻笑,
“多少?”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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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坪舒了口气,慢悠悠地走向虚弱的男人,惨白的面容上出现了阳光的笑容,
“鲁纽曼大哥,我送你上路。”
·
-拳风袭向面门。
桃坪侧身避过,左肘回击在鲁纽曼的腹部,毒牙鬼魅般刺向心口。
-粗壮的左臂横在胸前。
闪着光的毒牙深深插入手臂。
藏在桃坪身后的少女忽然出现,吞吐着灵力的手指直插左眼。鲁纽曼的眼角被撕裂,皮肉的碎屑飘在空中。
·
膝盖狠狠撞向鲁纽曼的下腹,夹着腿的男人飞了出去。配合默契的男女衔尾追上,动作毫无拖沓。
鲁纽曼勉强维持站姿,眼眸里的粉红褪去,迷惘出现在他眼里。在不存在的时间夹缝间,桃坪和他对上了视线。
他又看到了那个记忆中的豪爽大汉,口直心快,聊到美食时会流口水。当时也是在火车上,就在他身边……
他嗅到了阳光的味道,听到了欢快的笑声……
然后,
阳光变成了阴影,欢快变成了死亡。毒牙刺进男人的左眼,长刀略过他的脖颈。
失去头颅的脖子喷出血泉,血泉染红了灯光。鲁纽曼的身体倒在血、雨和光混杂的破烂地板。脱离身体的脑袋插着根螺丝刀,在血浆里晃晃悠悠滚了5圈,滚到了两人身边。
桃坪倒在了地上,大口吸着气,血随着呼吸从口鼻喷出,搞笑又可怖。少女瘫软靠在墙上,小脸白森森的。
“小艾……呸,死了没?”
“没。”
“那,那就好。”
“恩。”
廊道安静下来,暴雨变得比春风还要轻柔……
“哒!”
有人踩碎了这份静谧。不知何时出现的男人站在满是血的车厢,被血涂染的灯光照出了他怀里的小萝莉。
“亚尔维斯……”
桃坪念出了这个名字,将酷似螺丝刀的工具从鲁纽曼的眼眶里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