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青鸟
饭后，张大宪被他妈给赶去琴室练琴去了。
不过，这仅是一个借口，更多的是给他儿子与刘潇潇二人造个单独相处的机会最好进一步，再进一步，再再进一步，哪怕明天出“山”去刘家提亲，也是可以的！不过，这都是他妈妈一厢情愿。
毕竟，只是一个饭局，而非一场相亲。即使是相亲，咳咳，这种车速，神仙也受不了。
虽然张大宪对刘潇潇个人情感上也就像那杯茶，不咸不淡，但是对她弹瑟的技艺，颇为喜欢，酒劲上来，也顾不上什么，拉着她，两人来了一场琴瑟和鸣。
这令陈香兰和张哉真是大为吃惊，真没想到一向钻钱眼子里的刘家，还有此等灵性的闺女。
于是乎，二人在刘丝丝面前轮番上阵直夸她妹妹了得。这令刘丝丝感觉好到要飞了，晕乎乎的，那是一个舒服。
陈香兰见丈夫给她使了个眼色，便下了楼去。
灯熄灭了，天空繁星点点，远处月亮才上山头，月色昏黄，朦胧，悠远，神秘。
张哉喝一口茶，放下茶壶，一改先前的态度，严肃之中带着不加掩饰的戏谑，说道：“老刘还真舍得，一次两个！”
他这话说地很直接露骨，冲张陈两家与刘家明里暗里的恩恩怨怨，就算把他两人抛尸荒野，外面看热闹的人，也觉得合乎逻辑。
刘丝丝明白他这话里的“深层”意思，脸突然红了，不是羞愧，而是气愤。在她眼中，如日中天的刘家，还会怕她这只落在平阳的老虎？
如说不是她父亲来之前叮嘱一定记住长幼有序，她现在估计要发火了。
可是，她被张哉的气势，给压得死死的，除了心里窝着火、气愤，她没有别的法子，来破开张哉。
“不怕敏也真把你们全都吃了？那小子混账的很，十几岁小屁孩的时候，就是个十足的色痞，当年在中州，他可是包养了一个女人呢！”
张哉晃着竹椅，翘着二郎腿，这番话有些得意和恶趣，不过又是一通迷雾弹罢了。乱人方寸最好的办法，就是激怒对方；而真正看清对方目的的最好方法，就是看他们愤怒之中的表现。
听着张哉调笑似的又带嘲讽的话，刘丝丝有些委屈，“我爸他”
“他尽出些下三路的招，”张哉呵呵一笑，很是不屑，“可有又施展不到对手身上，最后那叫驴唇不对马嘴，损己利人——嗯~用敏也他妈的话来说，那叫大善人！”
这话真是损，可对刘丝丝来说，人家只不过用了最直白的话，讲了事实。听着让人如鲠在喉，难受啊！
纵然是巧舌如簧，奈何事实胜于雄辩。
当年刘家上一代掌舵人刘小蝉死后，刘家分崩离析，之后，刘小蝉上位聚拢刘家力量，在外人看来是力挽狂澜，可是在知情人眼里，张哉这话就是最好的注解。用后来张大宪的话，那就是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战绩零比五！
刘丝丝被他这话说得，更加觉得委屈了，而她除了委屈，也只能是委屈——她不比她爹高明多少。
“叔！”刘丝丝心里那一点庆幸也不敢有了，再这么试探下去，无异于抚虎须，她端坐而言，“我爸他真心实意的，没有其他意思，我妹她她也是只是少女心细，不在我们这些事里”
“知道什么叫身不由己了吧！”张哉冷哼一声，“这就是例子，后面还多着呢！”
刘丝丝低下了头，她明白张哉话里的意思。可是，她自认为路不是她自己能选的，毕竟谁也没法决定自己的父母，如今没有回头路。
“大丈夫得有气度！”张哉把茶壶递给刘丝丝，“给我加点热水。”
刘丝丝像个丫鬟恭恭敬敬起身接过茶壶，添过茶水后，轻轻放到张哉的手边。
“《廉颇相如传》看过吧！”张哉喝一口茶。
“看过！”
刘丝丝哪里还不知道张哉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他以为她刘丝丝来此，是负荆请罪的，果然是个自大的人。
刘丝丝起身整理好衣服，恭敬地站在张哉面前，举了一个深躬，起身后，说道：“我爸说，祸不及三代冤家宜结不宜解，相互各退一步，便是海阔天空！刘家不容易，张家也不容易，彼此耗着倒是会便宜了外场人！”
张哉伸手指着山，又指着田野，自嘲道：“我张家，再退步，还能退到哪里？山上，还是地下？莫要太过分了！”
他语气平静，可是话里怨气滔天，拿起茶壶喝了一口茶，接着说道：“刘度闲实在是欺负人了，他以为我张哉是泥捏的，一点脾气都没有吗？”
“老子发狠的时候，他刘度闲可敢抬头！”
“而我张家现蜷缩在这一亩三分地上，态度还不是很明显吗？”
“家父度君子之腹了！”
刘丝丝害怕的要死，真怕张哉一怒给自己一巴掌，那可是手上有真功夫的狠人。
陈香兰掐着时间点上来了，看见刘丝丝最后擦眼泪的动作，心里面马上笑死了，对一个传话的，这做戏做的这么足。
“言之，该休息了！”
陈香兰上来扶起躺在竹椅上的张哉。
张哉，名哉，字言之。名是他父亲起的，字则是他老丈人取的，当时他还不愿意，总觉得束手束脚，不够大丈夫。但是他妻子给他刻了一枚“慎言之”的章，送给他做订婚礼，他便欣喜接受自己这个字。
“叔叔，阿姨，谢谢今天的款待，我和妹妹走了！”
刘丝丝可算找到了一个台阶，不然自己真会被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大佬，给活活训死的，她赶忙朝陈香兰和张哉鞠了一躬，说了那番话。
“你妹妹不错！”
末了，又听到陈香兰的夸赞，刘丝丝心中阴霾一扫而去，大为高兴，甚至开始有些嫉妒她妹妹了，能有多少人让这位奇女子说出“不错”呢？恐怕不足双手之数！
当然，更多的还是得意，为自己而得意——自己的计策有效。而且在自己那个被内定的刘家继承人的弟弟刘楔，还在各种闯祸的时候，自己就能和大佬较量一下了，她刘丝丝怎能不得意！为何不得意！
目送二女归家，陈香兰对张哉说道：“这妮子有意思！”
“三十六计，偏偏选了这一计，真是自信啊！”张哉笑道。
“盲目的自信不是蠢，就是傻！”
“还不都一个意思！”张哉说道。
“猜一猜，谁会过来？”陈香兰道。
张哉伸出三根手指头，而与此同时，陈香兰却伸出了两根手指头。
老三，还是老二？
两人相视一笑。
只不过，张哉的笑里藏着狡黠，陈香兰有所察觉，却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