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山之下

  在那两位老男人谈笑间商议大事的时候，张大宪这边挂过电话下楼后，朝刘潇潇那里走了过去，要去看看她怎么样了。

  太阳底下，水泥地被晒得滚烫，他这刚走出阴凉地方，一脚踩下去，光着的脚丫子被烫地给缩了回去，脚下吃了这一痛，张大宪方才恍然大悟，自己下来的时候竟然忘记穿鞋子。

  他折回去，在废弃教室里找了好一会儿，没找到鞋，倒是把那颗鸡骨白给找到了，若不是他折回来这番寻找鞋子，他都没有意识到这个小东西丢了。

  “心还是慌了！”

  张大宪盘着鸡骨白，心思算是安静下来，回顾这此前种种，得出了这一个结论。

  他走下了楼，捡着阴凉处，一路小跑到了刘潇潇所在的那个凉亭。

  刚到地方，他就看见了一幕非常不好的画面，一股子怒火腾腾升起。

  此时，晒得满头流油的库勒，也顾不上流进眼里的汗，专心致志地一边用手撩着刘潇潇的裙子，一边举着手机拍着。

  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害怕，他的手微微抖着。

  张大宪也没吭声，悄悄走了过去，靠近库勒的时候，不等他反应过来，一手锁着他的脖子，一手捂着他的嘴，往后撤去。

  闻着他身上那股子羊膻味，张大宪恨不得手下用劲儿，把他脖子给拧断了，死了算逑，一了百了，省得在这里恶心人。

  刘潇潇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张大宪也不想惊醒她，让她面临这样恶心的事情，所以这才强拉着库勒，把他拽到凉亭西北角的操场上。

  张大宪什么话也没说，从库勒手里夺过来手机，抬脚朝着库勒的心窝子，上去就是一脚，把他踹爬在地上。

  不等卷成麻虾的库勒喘口气，张大宪紧接着又是一脚踢在他肩上，库勒一坨烂肉一般，朝操场西面的小树林方向滚了几步。

  “滚起来！”

  库勒也不管橡胶操场发烫的地面和难闻的气味，就是趴在地上装死。不过，他瑟瑟发抖的身体，早就出卖了他。

  张大宪把手机装到口袋里，走到库勒身边，脱掉他的凉拖，自己穿上后，一把抓住库勒的脚踝，像拖着一条死狗一样，拖着库勒朝小树林走去。

  张大宪抓着库勒乱糟糟的头发，把他抵在树上，他懒得问，朝着他的肚子，上去就是一拳，打得库勒身子一软，若非张大宪抓着他的头发，估计他这次是真瘫地上了。

  没给他废话，张大宪抽出来库勒的皮带，拦腰把他绑在树上，然后在周围的地上捡起来一根一尺来长三寸左右粗细的木棍，拿在手里挥了两下，觉得轻重不错，走到库勒面前，挑起他的下巴。

  “刚才你在做什么？”

  张哉另一只手没闲着，说着就给了这个恬不知耻的人一巴掌。

  “干干…你大爷！”

  库勒着实嘴硬。

  “硬气！让你硬气……干嘞浪的死变态，我特码的最喜欢变态嘴硬，让你贱，打死你个死变态……”

  张大宪嘴上骂着，手上也没停，一棍一棍打在库勒的大腿肉最厚的地方，这地方不至于伤及骨头，但是也最痛。他另只手没闲着，一拳一拳垂在库勒的肚子上，感觉不及棍子狠，但是造成的却是内伤，按照张大宪这没轻没重的打法，内伤这一部分，不花个五六年，他不可能调理好的。

  “今天你打不死我，明天我就把你档案给你毁了！”库勒嘴角流着血，声若蚊蝇，还不忘发狠。

  “好好！”

  张大宪冷笑一声，扬起手里的木棍，照着库勒的两只手，一手一棍，直接打断。

  “我倒看看你怎么个毁法！”

  张大宪用木棍顶着库勒的额头，丝毫不在意他痛到扭曲的脸，而是注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说道：“你最好说，用脚！”

  库勒怕了，他终于受不了这种折磨。

  不知道是痛哭了，还是被张大宪的狠，给吓哭了，库勒说话开始语无伦次，“我姑父是主任，我姑父是主任，他他管档案，我让他给你毁了……”

  张大宪从他这疯一般的胡说八道里面，闻到了不一样的气息，先是自己和刘潇潇的档案出了问题，然后自己这刚到学校就被人阴了一把。

  档案——主任？

  看来这中间有不少猫腻。

  “你姑父住哪？”

  库勒神志有些不清醒，张大宪问了好几次，他依然只顾自己嘟囔。

  “你特么给我装！”

  啪！

  啪！

  啪!

  啪!

  …

  张大宪左右开弓，把库勒扇的嘴巴满是血水，他那有些清苦像的脸，像河豚的肚子一样，眼看着鼓了起来，变成了一个大号的苦瓜。

  “我说我说，你别打了，我说！”

  库勒含糊不清地连连求饶。

  “家家家家……属楼4栋1号！”

  听到库勒求饶，张大宪也不打了，扔掉手里的木棍，在走之前，回头看一眼库勒，对他说：“没说假话，我办完事就会有急救车！想必你也不会搞错。哦！对了，我刚才忘记告诉你一件事情，当年中州市一家鲸鱼酒吧，某个小混混被一个小屁孩一酒瓶打成植物人的消息，想必你应该听过吧！”

  “拜拜了！”

  张大宪说完，转身就走。

  “别走别走，是7栋1号，呜呜……7栋1号…我错了我错了……”

  库勒这次当真被吓到了，他满脑子都是血淋淋的画面，他当时看到那画面还觉得热血，抑制不住的冲动，但是此时此景，被当年的当事人打，他已经没有勇气想下去了。

  一阵小风吹来，张大宪闻到风中夹杂着一丝血腥味和浓郁的粪尿味，呵，这家伙被吓的大小便失禁。

  张大宪停下，回头看一眼凄惨无比的库勒，骂了一声：“贱皮子！”

  “别走，我我还有话说！”

  库勒带着哭腔，由于嘴肿了，说话更是含混不清，发出的声音与那破喇叭差不多，呜呜啦啦，张大宪听着，很想暴走。

  张大宪走了回来，抓着库勒的头发，望着他微笑不语。他那不带一点人情味的微笑，落在库勒的眼中，比鬼还瘆人。

  “不是我要偷拍刘潇潇，是我姑父让我做的，还有还有…以前他还让我偷档案……”

  库勒为了划清自己与他姑父的界线，也没有什么顾虑了，把他的坏事一股脑干全抖落出来。其中最让张大宪震惊的，还是关于丁再三的事情，他的档案丢失，就是他姑父指示他去干的。

  “我和潇潇的事情，也是他干的吧！”张大宪换了一种腔调，声音让人听着生不出一丝的戒备。

  “我我…我不知道，不知道，他就让我拿着手机来亭子里拍潇潇…呜呜…”库勒看着自己的双手已经肿胀的像自己的腿，胳膊里那种火辣辣的痛，已经快把他折磨疯了。

  “说说你姑父的号码！”

  库勒很快报出他姑父的手机号，张大宪拿出手机，照着他说的，打了出去。

  电话里嘟嘟两声提示音后，便传出来嘶哑的声音，“谁呀？”

  张大宪把电话递到库勒嘴边，示意他说话。

  “姑父，救我啊！”

  库勒说完这话，张大宪把电话移开，放在耳边，说道：“曹建主任，你最近有不少外快吧！”

  “你是谁？快放了我外甥，不然我就报警了！”曹建愤怒道。

  “你先别急，听听这话，再决定。”

  张大宪拿出库勒的手机，把之前的录音放了出来。

  末了，他给电话那头脑子一片空白的曹建，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文明社会就要用文明的手段！”

  他挂了电话，把库勒从树上放下，然后打了一个急救电话，之后，他给张局长张固久，打了电话，详细地把事情给说了一遍。

  十分钟都没过，张固久带着人过来了，张大宪库勒的手机交给他后，就回去找刘潇潇了。

  至于怎么处理，就像他所说的那样，用文明社会，有文明社会的解决方法。这不是他能左右得了的。

  张大宪走到凉亭，坐在刘潇潇身边，看着她脸上的泪痕，没由来的一阵心软。他看了看时间，发现快五点了，就叫醒了她。

  一场大哭之后，好似被抽去的所有的力气，刘潇潇满脸的疲惫，拉着张大宪的手，头靠在他的肩头，一句话也不说。

  两人走出校园，正要拦车往车站赶的时候，一辆黑色桑塔纳停在了他们面前。

  张大宪认识这个司机，是他哥的秘书。

  “上车，局长让我务必把你们安全送回家！”

  张大宪拉开后车门，先让刘潇潇坐了进去，然后自己紧跟着坐了进去。

  车子没走多久，张大宪和刘潇潇两人都睡着了。一觉醒来的时候，车子刚好停在家门口。他们刚下车，就看见张哉手里正端着他的茶壶，倚着门外的那棵桐树，朝他们这里看过来。

  司机见张哉给他点了点头，就启动车子，回鸣鹿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