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4 小进展
其实，自从那天宋子悠在饭厅里向陆纬提出约饭的邀请，她很快就后悔了，就在她走出餐厅的那一刹那。
宋子悠的脚下还没有踩实，她的内心就发出一声哀嚎，她闭了闭眼，无比的懊恼，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到宿舍。
宋子悠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主动约一个男人吃饭，就在她认定陆纬绝不是那种会在火场里对她哥哥宋子安行凶的人之后。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在她认定了这件事之后还要去约他，去靠近他？
宋子悠歪倒在宿舍的床上，绞尽脑汁的要给自己找个借口。
然后，她找到了。
哦，是了，因为陆纬和艾小娴的过去，因为陆纬、宋子安和艾小娴三个人莫名其妙的矛盾，也不知道他们三人之间发生了什么，才导致宋子安和陆纬这么好的兄弟分崩离析。
现在宋子安昏迷不醒，宋子悠认为自己身为他的妹妹，是有义务帮哥哥调查清楚，并且澄清误会的。
嗯，嗯，就是这样。
还有，最主要的是，宋子安和艾小娴当时身在火场，陆纬是距离两人最近的消防员，也是把他们救出去的人，如果宋子安头部受到撞击这件事和陆纬无关，那么陆纬或多或少也应该知道一点内情吧？
虽说上次陆纬并没有提及有任何可疑之处，但是万一他哪天想起来呢？
这都是有可能的。
……
宋子悠胡思乱想着这些，一边想一边就拿出手机，还没等自己把思绪理清楚，她就已经在微信上打了一行字，并且发给陆纬。
“下周去我说的那家餐馆，说定了。”
消息发出后，宋子悠愣了两秒，这才醒过闷儿来。
天呐，她才做好自我建设，怎么这么快就……
宋子悠扭曲着脸“噢”了一声，按住那条消息想将它撤销。
谁知就在这时，陆纬回了一个字：“嗯。”
宋子悠：“……”
——“嗯。”
就这样？
这算是答应了还算是敷衍？
宋子悠皱皱眉，纠结的问题又一下子变了。
紧接着，陆纬又发来第二条：“下周我有一天假。”
宋子悠刚刚皱起来的眉头又一下子舒展开，她愣了愣，盯着这句话反复读了三遍。
也就是说，陆纬不是敷衍了？
宋子悠很快问：“好的，是哪天？”
陆纬：“周二。”
宋子悠：“好，那就暂定周二。”
就这样，看似干巴巴的你来我往，简短的几句话就把这件事给定了。
宋子悠将手机扔到一边，还有点愣神。
她问自己，这算约会吗？
她又问自己，这算她主动吗？
然后她得出了答案——当然不是，这只是调查和深入调查的一部分。
……
就在宋子悠如此自问自答之后，这时她的手机就倏地响起，吓了她一跳。
宋子悠一怔，看着来电显示，正是陆明。
估计陆明又是来找她闲聊天的。
宋子悠随手接起手机，“喂”了一声。
谁知，陆明一听到她的声音，就说：“哼哼，你个小样，快，老实交代你和我哥陆纬什么情况！你俩在搞什么？！”
宋子悠又是一怔，随即想也不想就装傻道：“什么什么情况，我和你哥怎么了？”
宋子悠自小就反骨叛逆，只不过有时候外露，有时候内秀，表现程度不一样，所以她绝不是那种别人一诈她就会心虚害怕露馅的主儿，而且刚好相反的是，通常遇到这样的情况，她都会很有经验的先把问题抛回去给对方，先探听一下对方到底知道什么，知道了多少，再随机应变。
果然，宋子悠如此一问，急于知道内情的陆明很快就说：“你少装蒜，快，从实招来，你是不是和我哥在一个消防大队呢，你就是新队医，你去上班多久了，哼，居然还瞒着我，上次还变着方的骗我把我哥的事儿告诉你，快说，你这个女人是不是打歪主意呢！”
要不是宋子悠很了解陆明，还听到陆明这几句“质问”中隐藏的笑意，宋子悠几乎都要以为陆明是真的发难了。
宋子悠清清嗓子，笑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好吧，我就承认好了，我是来消防一大队了，我是这里新来的队医，来了有两个月了，也跟着消防队出去执行过几次任务。不过呢有一点我要澄清，你哥的事儿可不是我逼着你说的，我就是问了几句，谁知道你会都告诉我呢？”
陆明哼了一声，说：“少来，你这个坏蛋，就是你给我下套，一步一步哄我都告诉你的！快招，你到底觊觎我哥多久了！”
觊觎？
宋子悠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她脸上一热，很快澄清道：“我事先声明啊，我对你哥一点那个意思都没有，说什么觊觎啊，多难听，好像我是个流氓，你哥是个小媳妇似的。他一个糙老爷们儿，谁会觊觎他呀！”
陆明一想，也是，宋子悠长得如花似玉，身边那么多追求者，她什么高富帅没见过啊，也不会非得瞧上陆纬。
陆明转而追问道：“哦，既然如此，那你跑去消防大队做什么，干嘛还对我哥的事儿那么感兴趣？”
宋子悠安静了一秒，这才说道：“陆明，要是我从头说起这件事，你可不能再怪我瞒着你，咱们可是认识好多年的朋友。”
陆明想了想，说：“好，我不怪你，但你都得交代了。”
宋子悠痛快道：“好吧，其实我和你哥不是最近这两个月才认识的，咱们上高中的时候，我就认识你哥了，当时还见过他几次，他那时候在建筑学院上大学，记得么？”
陆明一怔：“咦，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们怎么认识的？”
宋子悠：“咱俩高中的时候联手做过一件事，记得吧，那件事被你哥知道了，他来找过我。”
陆明倒吸了一口气：“天呐！”
宋子悠：“是啊，天呐。所以你就知道了，我当时对你哥的印象有多差，最可恨的是，后来他还代替我哥来给我开过家长会，害我特别丢人。”
陆明又倒吸了一口气，随即笑了：“哈哈，我光是想到那个画面，就忍不住！快，你快往下说。”
……
紧接着，宋子悠就将她来消防大队后和陆纬如何针锋相对的几件事告诉了陆明，只是没有细讲，也没有提到宋子安和陆纬、艾小娴的那些纠葛，以及她正在查的事。
陆明听完大概故事之后，一边惊叹着一边说：“你俩可真是一对冤家。”
宋子悠啐了陆明一口：“才不是，我对你哥没兴趣。”
陆明半信半疑的问：“真的？”
宋子悠顿时有那么一点心虚，却仍是故作镇定地说：“真的，童叟无欺。”
谁知，陆明话锋一转，却说：“哎，真是可惜了，我刚才还想，如果你来做我嫂子还挺好的，起码从我这里，你是绝对一百分的。而且，我还真有那么一点觉得，我哥好像对你也有一点来电……”
此言一出，宋子悠的心口立刻快跳了几拍，但她没露出来，只是淡定道：“那你就误会你哥了，你哥那个人要不就是眼高于顶，是个天生自恋狂，轻易看不上异性，要不就是他少根筋儿，脑子里根本没有这回事。反正我是看不出来他对女人有一点意思。”
陆明说：“这就奇怪了，要是我哥对你没那个意思，他去参加林桦的婚礼，为什么还要带着你一起去啊？你可不知道，这件事在林桦那些朋友的圈子里都传遍了，说我哥带了一个比林桦漂亮的姑娘去贺礼，还说那个姑娘和我哥之间默契十足，一看就不是临时找来的，肯定好了有一段时间了。我当时还琢磨呢，是谁啊，我还和你说这事儿了，你倒好，当着我的面跟我装傻，这下总得承认是你了吧！”
宋子悠顿时有些忍俊不禁，只好说：“是我，是我，不过呢，而且比林桦漂亮这一点我承认，但是我和你哥可不算有默契，他那个人啊说话总是夹枪带棍的，还经常用一种俯视管教的态度对我说话，跟个大家长似的，他是你哥又不是我哥，我可不认为他这种态度就是你说的来电。”
陆明说：“哦，我哥对我也这个态度，管东管西的。”
这时，宋子悠问：“对了，你是怎么发现这件事的？”
陆明说：“嘿，网上都传遍了，还有你当时在火场外救人的视频呢，我呀最近是忙疯了，都没去上网关注那些消息，还是后来有人发给我看了，说我哥队上有个英勇的女队医，特别漂亮特别厉害，让我去瞧瞧。我开始呢，只是觉得眼熟，有点像你，但我不敢认，后来看到网上好多人在讨论，还提到了你的名字，我这才发现是你呀！哼，坏蛋，瞒得我好苦！不过话说回来，你到底为什么跑来消防队？”
宋子悠在心里有一秒的犹豫，最后这样说道：“我哥宋子安，他几个月前出了意外，现在还在医院昏迷不醒，当时去火场救他出来的就是陆纬，但是我哥出意外的那几分钟里，连陆纬也没看到发生什么事，我原本是希望过来查一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或者希望陆纬能想什么，但……”
隔了一秒，宋子悠又道：“但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恐怕只有等我哥醒来才能知道了。”
陆明恍然道：“原来如此……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件事。就是几个月前，我哥有一次执行完任务，心情好像很不好，连续几天都很消沉，后来我逼问他，他才说执行任务的时候遇到个以前的好哥们儿，不过他受伤很重。我想，我哥说的就是宋子安。”
还有这档事？
宋子悠怔住了。
宋子悠又立刻问：“那他还说什么了？”
陆明：“别的也没什么，他那个人本来就话不多。”
宋子悠跟着就沉默了。
事情到这里似乎有一点突破性的进展，最起码在宋子安出事这件事情上，陆纬并非表面上那样平淡，他还是很在意和宋子安曾经的关系的，要不然，上次也不会在宋子安的病房外遇到陆纬。
……
被陆明拆穿之后没两天，宋子悠又接到了韩冲的电话，说是要约她去一家网红餐厅试试新菜。
宋子悠当时正在队医的办公室，下意识就问，是不是打听到新的消息。
韩冲很快小声的说：“难道我没打听到，就不能约你了吗？”
宋子悠一怔，随即才明白韩冲的意思，她有些尴尬，正在想说辞，韩冲在电话里就飞快的介绍着网红餐厅的菜色。
直到宋子悠打断他：“韩冲，之前我造成了你的误会，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
宋子悠如此当机立断，让韩冲直接愣住了，一时接不住她的招儿。
别说韩冲，就是办公室里的李可风听到了，也是下意识侧目。
宋子悠却面不改色，非常直接的解决问题，更为自己的行为进步一步道歉：“因为我太着急我哥的事，所以拜托你帮我到处打听，是我没把话说清楚，对不起。”
韩冲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说：“不，不，不怪你，是我自作多情，会错意了，呃，再说，能帮上子安的忙我也很高兴，我……那我以后还能约你吗？”
宋子悠轻叹一声，说：“如果是男女之间的约会，我可能会很忙。”
韩冲也不是大傻子，这下自然明白了：“好，好，那我再尽量帮你问问人。”
……
转眼，就到了周末，宋子悠原本不用值班，正准备换身衣服出去外面的大超市买点东西回来。
谁知刚走下宿舍楼，宋子悠的手机上就进来一个陌生号码。
她盯着号码看了片刻，将电话接起来。
电话另一头很快出现一个气喘吁吁且虚弱的声音：“宋，宋医生，我是张超……你可能不记得，我就是……”
宋子悠停顿了一秒，很快道：“我知道，张超，你是陆纬的发小，那间爆炸酒楼的老板。”
张超：“对，是我……我现在有点事，想请你帮忙……”
宋子悠：“你先等等，你的声音很不对，你是不是生病了，你在哪里？”
张超剧烈的咳嗽几声，说：“求你，你帮帮我，我感觉我……快不行了……”
宋子悠心里一紧，脚下也跟着快走几步，很快往操场的方向跑。
这个时间，队员们刚刚做完训练，纷纷往饭堂走。
宋子悠一路小跑，一边对着手机那边说：“你慢点说，深呼吸，慢慢来，然后你把地址告诉我，我这就赶过去。”
张超跟着宋子悠的指示做了，调整好呼吸后果然好一些，然后他断断续续的报了一个地址，只是其中的门牌号说的不太清楚。
宋子悠已经来到嘻嘻哈哈的队员们面前，那门牌号的声音被队员们的说笑声淹没了。
宋子悠很焦急，皱着眉对着手机说：“你再说一遍，一门，几号？”
张超说了一个数字，好像是三号。
而消防队员们也看着突然奔上前来的宋子悠，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看她神情严肃，一手拿着手机，脚下飞快的冲上来。
……
宋子悠穿过人群，消防队员们下意识让开路，然后集体眼睁睁地看着她来到最后方，一把拽住陆纬的手臂。
张超的电话也在这时断了。
临挂断前，张超的状况非常糟糕，宋子悠根据经验有理由怀疑张超是陷入昏迷了。
宋子悠用力握住陆纬肌肉纠结的手臂，抬眼间对上那双漆黑的眸子。
陆纬眉梢微挑，有些诧异，但是根据经验，他一下子就能判断出来宋子悠一定是遇到了问题，否则她觉不会这么反常。
队员们也齐刷刷的看着两人，只见宋子悠挨着陆纬很近很近，好像很小声的在他面前说了一句话。
陆纬的脸色瞬间就变了，神情肃穆，眉头打结。
下一秒，陆纬就脚下一转，还顺势拉了宋子悠一把，说：“我去取车，还需要带什么东西，五分钟后在对门口等。”
宋子悠：“好。”
话落，两人就一起往办公室的方向走，一个箭步，步子很大，一个一路小跑，一个朝消防队办公室的方向，另一个则是医务室的方向。
队员们面面相觑。
怎么了，要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