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7 小暧昧
陆纬笑意渐浓，目光仿佛挪不开了。
时间也像是因此而凝结了片刻，两人都没有动，望着彼此。
直到屋里的灯闪了两下，两人这才不约而同的醒过神来。
陆纬站起来，看着天花板上的灯。
宋子悠也暗自吸了口气，说：“灯泡有点问题，该找后勤部过来换换了。”
陆纬看向宋子悠：“有备用灯泡吗？”
宋子悠：“有。”
隔了一秒，她又问：“你要帮我换。”
陆纬笑了。
宋子悠二话不说，立刻从柜子里翻出灯泡，递给陆纬。
陆纬拿起椅子，脱掉鞋踩上去，以他的身高，举起手臂刚好可以够到天花板。
换灯泡的过程也很顺畅，不过两三分钟的事，陆纬已经走下椅子，穿好鞋。
宋子悠接过换下来的灯泡，说：“谢谢陆队。”
陆纬的动作微微一顿，抬起眼睛，仿佛笑了一下：“到底是我的错觉，还是……”
宋子悠一时不解：“什么错觉？”
陆纬这才说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每次叫我陆队，和别人都不太一样。”
宋子悠“哦”了一声，有些明知故问的反问：“是么，有什么不一样的？”
陆纬几不可见的点了下头：“有，你每次叫陆队，好像都是隐藏意思，像是一语双关，要不就是你在生气，要不就是你在迁怒，或者像是刚才那样，故作生疏。”
宋子悠怔住了，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拿着灯泡走到柜子前将它放在桌上。
然后，宋子悠才转过身，对上陆纬始终没有挪开的目光。
陆纬似乎没打算略过这个话题，他挑了下眉，继续发问：“为什么？”
如果这样的事只是发生了一次两次，陆纬或许还没有察觉，或者即便察觉了也不会当一回事，然而这样的情况屡次发生，他越发肯定宋子悠是故意的。
宋子悠半真半假地说道：“我承认，有时候你让我生气，我会叫你陆队，并且加重语气，我是有迁怒或是警告的意思。但你别忘了，你那时候也是用‘宋队医’来回敬我的。”
一阵沉默。
陆纬倏地低笑出声。
他很快说：“好，这件事我承认。那么，你刚才这么喊我是什么意思。”
宋子悠仍是刚才那个调调：“我是为了礼貌。”
陆纬：“哦？”
宋子悠：“你帮我换了灯泡，我谢谢你难道不应该？”
陆纬：“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
宋子悠：“哦，那你就当做我是要避嫌吧。”
陆纬挑了下眉：“避嫌？这里没有别人，你避嫌给谁看？何况，为什么要避嫌。”
宋子悠盯着他看了两秒，挪开目光，说：“队上都在传咱俩的事，我如果太得意忘形还不知道会被怎么说，像是这种无缘无故的绯闻，类似的亏我吃的太多了。所以我那么称呼你，保持距离，一是为了告诉别人，我和你只是队长和队医的同事合作关系，二也是为了告诉自己，不要和一个单身男人走得太近。”
宋子悠的语气很淡，这番话她说的也很顺畅，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跳得有些快，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陆纬的目光带来的压迫感。
然后，她又看向陆纬，故作轻松的耸了下肩，又道：“这个答案你满意么？”
陆纬眯了眯眼，看着她的目光顿时有些高深莫测，甚至有些深沉。
隔了几秒，他才这样问道：“如果你真懂得避嫌，现在这个时间，你不应该请我到你的宿舍里来。”
宋子悠一怔，顿觉尴尬，但她很快说：“好，这次是我的问题，我以后会注意。”
陆纬闻言，却没吭声，他迈开长腿，朝宋子悠走了几步。
宋子悠的腰背靠着柜子，一动不动，就看着他靠近。
……
屋子本就狭小，陆纬人高马大的站在中间，仿佛又将屋子的尺寸缩得更小，这时他还逼近宋子悠，那压迫感也越发的重了。
直到陆纬来到跟前，相隔半步的距离，他站住了。
四目相交，几秒钟的火花四射。
陆纬忽然开口：“既然是因为单身男女才避嫌，那么你为什么叫陈放的名字，还有方义夫，张淳他们几个。”
宋子悠一怔，随即说：“你和张副队都有头衔，我可以叫你们的头衔，他们没有头衔，我不叫名字叫什么？”
陆纬似乎勾了下唇角。
说实话，如此近距离看到这个男人似笑非笑的样子，心里真的很难不动。
爱美之心人兼有之，何况是这个雄性荷尔蒙爆棚的男人。
只是宋子悠平复着气息，却完全没料到陆纬竟然会说：“那么，如果我没有这个头衔，你是不是要叫我陆纬，还是叫我‘喂’。”
宋子悠没接茬儿，只是看着他。
陆纬慢悠悠的继续道：“可见，名字并不是用来避嫌的借口，若非心里有鬼，称呼上这点小事又有谁会刻意在意呢，名字原本就是用来让别人叫的，而不是用来避讳的。”
宋子悠怔住了，但她很快就皱起眉。
宋子悠：“你什么意思？”
陆纬淡淡笑了：“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宋子悠吸了口气，忽然觉得很生气：“你的意思是，因为我心里有鬼，因为我对你有意思，所以我才会注意到这些，所以我才会为了避讳故意叫你‘陆队’？”
陆纬：“不然呢，陈放他们并没有被你一视同仁。”
宋子悠停顿两秒，才说：“在公事上，我尊称你是礼貌，你的队员和队医们都是如此，你不要没事找事，挑我的茬儿。”
陆纬指出她的问题：“现在不是在谈公事。”
宋子悠再次吸口气，说：“好，那以后私下里我叫你陆纬，这样行了么？”
陆纬没有接话，却瞅着她微笑着。
宋子悠都要被看急了。
陆纬这才挪开目光，脚下一转，走向门边，他还边走边说：“太晚了，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不合适，我告辞了，宋队医。”
宋子悠只想抓起柜子上的灯泡扔过去。
……
门板很快打开，又合上。
门外，陆纬笑了。
门内，宋子悠却是咬牙切齿。
这一刻，宋子悠已经完全推翻前面的种种定论，以前她还以为这个男人沉稳、木讷，他就是一块钢铁，没有感情那条线，不开窍，不知道变通，不懂女人。
她错了，这个男人根本不是钢铁，他就是一个混蛋！
对，就是混蛋，彻头彻尾的大混蛋！
……
另一边，陆纬一路下楼，往消防队的宿舍楼走去。
穿过操场时，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微风徐徐，拂过面庞。
陆纬脑海中再度回想起此前队员们的调侃和议论，尤其是陈放那几个臭小子。
他们说，宋子悠故意和他对着干，就是为了要引起他的注意，就是为了要与众不同。
他们说，宋子悠每次叫“陆队”都特别大声，好像是故意的，好像是叫给别人听的。
他们还说，他和宋子悠针锋相对的吵架时，像是一对欢喜冤家，两个人都特别有活力，彼此之间散发着吸引力，令周围的人无法介入。
之前陆纬总觉得这些是胡扯，但是经过刚才，他忽然不确定了。
宋子悠瞪着他的模样有些恼火，但她的面颊微红，很好看。
只是不知道那完全是被气红的，还是里面掺杂了其它的情绪，比如羞涩？
一想到这里，陆纬微微笑了。
只是这样的笑容没有持续多久。
他默念着这个女人的名字，宋子悠，便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另一个名字——宋子安。
那脸上的笑容就一下子消失了。
陆纬吸了一口气，脚下没停，背脊笔直的走进宿舍楼，很快就将刚才的旖旎全都抛到脑后。
……
转眼，就到了第二天。
也不知道是谁先提起的，队员们私下很快就聊起陆纬和宋子悠前一天的动向，还因此提出几个问题。
怎么宋子悠有事第一个跑去找陆纬解决呢？
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还这么有默契？
陆纬突然请假，跟宋子悠一起离队，听说很晚才回来，听说陆纬还跟着宋子悠回了宿舍，待了两个小时才出来？
天呐，这两人是不是有情况了？！
一时间，议论纷纷。
直到副队张青云担任起传声筒的工作，将这些风声收集好，一股脑的告诉给陆纬听。
陆纬听了，却没露声色，只是反问张青云：“单凭这点线索，就能脑补这么多，看来队上的训练还是不够啊，要不要加强？”
副队张青云心里一抖，脸上却大义凛然：“队长，这也不能大家瞎猜，实在是情况特殊。”
说这话时，张青云还动了个心思，很快就将来之前陈放教给他的说辞说出来：“再说，咱们队上还有好几个单身汉，他们对宋队医都有点意思，但他们不敢来问你，所以才让我来。要是队长和宋队医的事儿是真的，那他们几个自然不敢妄动了，但如果队长你说没有那回事，都只是误会，那他们几个就都有机会，兴许还真有人能和宋队医成了呢？”
此言一出，张青云还不忘盯住陆纬的神情看。
有那么一瞬间，陆纬的眼皮子垂下去了，似乎没什么表情，但不知怎的，张青云竟然觉得屋里有些冷。
安静了两秒，陆纬才抬起眼皮，淡淡道：“昨天宋队医正好有了张超的消息，所以才来通知我，幸好我们赶去及时，将张超送到医院。刚才张超的前妻刘留打来电话，说手术很成功，张超还在加护病房接受观察，如果病情稳定，下一步警方就要去接触张超问话了。”
听到这里，张青云愣住了：“原来你们是为了公事。”
陆纬挑眉反问：“不然呢？我和宋队医会有什么私事需要单独处理？”
张青云点点头，说：“既然如此，那我就去告诉他们几个，不要再胡思乱想了，要是有谁有意思的，大可以直接去追，不要总搞这些地下工作，像是见不得人。”
——直接去追？
陆纬几不可见的皱了下眉。
然后，他扯了下唇角，却是冷冷道：“好，你记得再多带一句话给他们。”
张青云一顿：“什么话？”
陆纬：“要追宋子悠可以，先把名字报上来，然后大大方方的追。但是在追之前，还要先过我这一关。”
张青云登时愣住了。
什么？
刚才不是还冠冕堂皇的说没别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