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2 等候
艾小娴完全没想到，原本一切都是她在带节奏，让宋子悠相信陆纬是一个包藏祸心的危险人物，怎么想到她的目的达到了，宋子悠却还是坚决的留在消防队，全无离开的念头。
艾小娴很快就升起不好的预感，她皱了下眉头，追问宋子悠：“你要调查到底？你打算怎么调查？”
宋子悠没说话，只是笑了一下。
这一笑，艾小娴心里更加没底了，她尤其搞不懂宋子悠的那种眼神，很复杂，还有一些她看不懂的东西，那些东西是什么艾小娴说不清楚，她只是突然觉得宋子悠变得深沉了，难懂了，好像不再是当初那个凭着她几句话，就相信宋子安在火场里出事和陆纬有关的那个她了。
艾小娴不知道该说什么，直到宋子悠开口道：“小娴姐，好了，你就不要担心我了，我自有我的一套办法调查这件事的。反正不管是谁伤害了我哥，我都不会放过他的。”
两人的对话刚刚到此，就见走廊尽头走来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
这条走道是手术室专用通道，除了在这里等候的家属和来往医生以及运送病人的病床，就没其他动静，所以当陆纬走来时，坐在椅子上的两个女人都在第一时间看到了。
陆纬也看到了她们，他面无表情地走上前，问道：“手术怎么样？”
宋子悠：“还在进行，看来还要等。”
隔了一秒，宋子悠反问：“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队上的事情处理好了？”
陆纬轻轻颔首，随即在宋子悠旁边坐下。
他说：“如果你觉得累了，就眯一会儿，我会盯着。”
宋子悠笑了笑。
……
两人的互动被艾小娴尽收眼底，她默默看着，并没有出声，心里却像是万箭穿心，无比的刺痛。
艾小娴很快就离开座位，又去接了个工作电话。
宋子悠看着她的背影消失，久久都没有收回视线，径自盯着那个方向发呆出神。
陆纬好像注意到这一点，低声问道：“在想什么？”
宋子悠看向陆纬，他坐在旁边比她高了半个头，从这个角度看他，刚好看到了那刚毅的下巴上有一道细细的红痕。
宋子悠挑了下眉：“这里怎么弄得？”
陆纬说：“早上刮胡子，走神了。”
宋子悠笑了。
陆纬又把刚才的问题拉了回来：“你还没有回答我，在想什么？”
宋子悠“哦”了一声，说：“有些事情发生了，有些人在我的认知里变了，我正在消化这些转变，也很想从中找到我要的答案。”
陆纬安静的望着宋子悠，半晌不语。
宋子悠却歪了一下头，瞅着他反问：“你不好奇我说的是什么事，什么人么？”
陆纬扯了下唇角：“大概猜到一点，不过我一点都不想八卦。”
隔了一秒，陆纬又补充了一句：“刚好相反的是，比起那个，我更在意的是你的转变。”
宋子悠一怔——她的转变？
宋子悠：“我哪里不一样了吗？”
陆纬：“换做以前的你，当我问你在想什么的时候，你会做出的反应多半会说‘没什么’，或者沉默。”
宋子悠又是一怔，好像是的，这的确是她的性格。
可是现在……
宋子悠不由得抿嘴：“照你这么说，现在的确不一样了。”
陆纬：“我想着你现在这种‘不一样’只是因为问话的人是我，是因为你我的关系不同而自然的转变，心里就觉得高兴。”
宋子悠一顿，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她觉得脸上有点热，唇角的笑意也有些藏不住，她很快白了陆纬一样，转过头，垂下眼皮。
这时，就听到陆纬问她：“对了，你刚才说有些人变了，那个人指的是不是艾小娴。”
宋子悠安静了两秒，再度侧头看向陆纬：“你是怎么猜到的？”
陆纬回望着她：“这很容易猜，我来的时候只有你们俩在，你的脸色不太对，再加上我过去对艾小娴的一些认知，基本上不做他想。”
宋子悠皱了下眉头：“你刚才说，你过去对艾小娴的一些认知？是什么？”
陆纬扯扯唇角，说道：“有些事，还是要等你自己看明白，想清楚。”
陆纬不愿说，宋子悠也明白，毕竟现在艾小娴还是她哥宋子安的女朋友，宋子安还在接受手术，在形势没有乐观之前，陆纬的确不方便说什么。
何况，他一向都不是八卦别人是非的男人。
宋子悠点点头，没有追问——陆纬说得对，有些事她一定要自己看明白，想清楚。
……
这时，艾小娴回来了，她脸色不佳，坐回到宋子悠的另一边，半晌没有吭声。
气氛一时沉默，三个人都太安静了。
幸好这样的气氛没有持续多久，手术室上面的灯灭了，宋子悠注意到，立刻站起身，走向大门。
陆纬紧随其后。
不久，手术室的大门就打开了，医护人员推着病床出来了，病床上躺着宋子安，他好像睡得很踏实。
宋子悠迎向刘新锋：“我哥怎么样？”
经过几个小时的手术，刘新锋很疲倦，他摘下口罩，露出一点笑容：“放心，手术很成功，接下来三天就是观察期，需要注意什么你也知道。”
宋子悠忙不迭的点头：“好，好，真是太感谢你了，真的……”
刘新锋抬手拍拍宋子悠的肩膀：“行了，客气话留在以后再说，先陪你哥去加护病房吧。”
宋子悠笑了：“好。”
从这以后，宋子悠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宋子安身上，她无暇顾及其他，只忙着去办理手术和陪伴宋子安。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艾小娴消失了。
宋子悠后知后觉的发现了，还是因为手机上的一条微信，是艾小娴发来的：“子悠，很抱歉，我必须要出一趟差，立刻就要去机场，幸好子安没事了，我很快回来。”
宋子悠面无表情的看着这句话半晌，最后直接关掉了艾小娴的聊天窗口，一个字都没有回。
等到所有事情都办妥了，宋子悠才在走廊里坐下来，松了口气。
陆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几分钟前他还在。
宋子悠仰着头吁了口气，这时陆纬就回来了，他手里还多了一杯热奶茶，香甜的味道瞬间就打败了宋子悠的味蕾。
宋子悠闻到香味，皱皱鼻子，等陆纬坐下来后，说：“你干嘛给我买这个，这个喝完了会很罪恶的。”
陆纬笑了一下：“如果怕胖，你就喝一半，留点肚子，晚点咱们到门口去吃饭。”
宋子悠点点头，接过奶茶靠到嘴边，小心翼翼的吹了吹热气，这才喝了一小口。
那味道真的很美味。
宋子悠刚才紧绷的神经也在这一瞬间松懈下来，她轻轻靠向陆纬的肩膀。
……
接下来几天，是术后观察的关键时期，宋子悠基本上消防队和医院两头跑，不敢完全交给护工。
幸好宋子安的体质不错，总算平安度过，然后便是漫长的恢复期。
宋子悠一有时间就去找刘新锋，询问下一步的注意事项，其实她心里也很清楚，着急是没用的，人的身体无论是吸收还是恢复都需要一个周期，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
但是经过了这次手术，宋子悠心里真的是怕了，她短期内都不想再听到任何坏消息，或是再承受一次唯一的亲人“可能”出现的危机。
直到那个周五，刘新锋把宋子悠叫到办公室，告诉了她一个消息。
刘新峰说，宋子安有可能会醒过来。
宋子悠心里一紧，有些不能置信，又有些期盼，但是却不敢放任那期盼滋生发芽，她小心压抑着它，谨慎地追问刘新锋，这样的诊断有几分把握。
刘新锋将宋子安的脑扫描图拿给宋子悠，同时说道：“可能是因为这次手术的关系，直接刺激到他，或许他也很想醒过来看看，我到底从他身上拿走了什么，总之，他脑海中残留的血块比之前看更小，而且也从原来的神经上移动开，他醒来的可能性也比原来高了几倍。”
宋子悠盯着脑扫描图，不由自主的笑了，的确，她也看到了新的希望，宋子安脑海中的血块比之前小了很多，几乎快要完全消失了。
宋子悠问刘新锋：“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是加重药量，还是……”
刘新锋却收起了笑，说道：“这就是我接下来要和你商量的事，现在有两种方案，一是加重药量，但是加重之后能否完全帮助他消解血块，多久才能消解，那些药量会不会对他身体造成负担，这还需要用药之后进一步观察，还有一种方案是等到你哥的身体恢复到一个数值，我可以为他安排一次微创手术，将血块彻底清除。”
宋子悠怔住了。
刘新锋解释道：“你也知道，我们医院的神外很有名，我一定会帮你安排最好的医生来主刀。而且你也知道，原来一直没有通过手术方式完全将他的血块清除，正是因为那个血块压住了主要神经，手术的危险很大，成功率很低，但是现在血块不但变小了，还从主要神经上移开了，这绝对是做手术的最好时机。”
宋子悠闭了闭眼，攥紧手心，但她只沉默了几秒，就做出了决定，抬起头看向刘新锋。
“好，我同意手术。”
无论如何，这次手术的意义不同上一次，这恐怕也是宋子安能醒过来的最佳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