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四章 夜廊静伫 映月瞭阁 心随伊人忌
一脸阴沉的墨沥鹤低垂着脑袋,独自在墨韵房间里,手指紧紧握着手里的信件,几乎要被他揉碎了,墨沥鹤松开手掌展开纸张,将纸张铺在桌上抚平皱痕,洁白的纸张上落着端正的字,如同墨韵本人一样的清秀。
少爷:
你说不要再如此称呼你,可这么多年,早已成了习惯。
长久以来我活着的首要目的就是给父母报仇,再者就是守着当年对母亲的诺言。第一次见你的那晚,母亲告诉我,让我以后尊你为墨家少爷,让我一定要保护你。
现在你已经是迎风楼的楼主了,不再需要的我的保护了。
其实一直以来我没有真的做到保护你,只是在你身边扶持而已。
关于你的身世,我知道你很疑惑,可惜我并不细知晓,只依稀记得母亲说过一句你是很重要的人。
这十几年来,我一心只想着报仇,现在大仇德报,我想出去看看,去过一过平淡的生活。
再者,请不要为我的毒费心了。
三年……三年后若我还活着……
我们楼中再见,共赏彼岸花。
墨韵
半个月的时间,墨韵身上的外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今日墨沥鹤如平常一般来看墨韵,他想跟他说一下解毒的事。
刚踏进门内,墨沥鹤就感觉屋子比平时整洁的一些,也没有见到墨韵,平时他都是躺在床上或者坐在榻上,今日却不在屋里。
墨沥鹤在房间里走了一圈,想他可能是康健了些,所以出去走动了,便坐在榻上等他回来。
眼角不经意间瞥见圆桌上躺着一封信,上面压着一片银杏叶。
他走了,这个人说有他想要的生活。
那自己呢?经历了这么多才发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墨沥鹤眼中焦急、茫然、愤愤的情绪辗转,复又一一淡去,再抬头时,已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对着空荡荡的屋子说:“半月后继任楼主,即刻去办。”
暗处的人对着墨沥鹤一行礼,没有发出一丝的声音,出了屋子。
半月后
迎风楼议事厅的主位上,沈步天如往常一般端坐着。
今日厅内设了十多张长桌,江湖上各大门派近日都收到帖子,前来见证迎风楼新任楼主继位,玉佑卿也在受邀之列。
玉佑卿随着众人迈入大厅,向主位的沈步天行了平礼后落座。
玉佑卿右手边坐着的一眉眼清秀的青年人,那人放下手中茶盏,转身对玉佑卿道:“恭喜玉城主腿疾痊愈,在下早有耳闻玉城主腿疾痊愈,今日见了,确已如常人无异,真乃奇也。”
“玉某有幸,也是上天不负。”玉佑卿客客气气的回应。
对面另一位身材壮硕的男子接过话问:“那日在下有幸观礼玉城比武,当时时夺魁的女子身手不凡,后来可是入了玉城府了?那样的高手必然是做贴身护卫,今日如何不见?”
玉佑卿停了一停说:“正因是高手,故虽入了玉城府却不是一般的护卫,她……可以去她想去的地方。”
“玉城主还真是惜才,只是惜才却不可纵才啊!”另一人附言,玉佑卿也不答言,只微笑着听众人说。
此时墨沥鹤正从偏厅走出来,听了玉佑卿的话,嘴唇微抿,手指紧握:想去的地方?明明是琅迁蘭强行送去的。
“鹤儿来了。”主位伤沈步天见墨沥鹤来了,和蔼的唤了一声,转而对台下众人说:“众位,今日是我迎风楼楼主继任的重要日子。”说着对墨沥鹤招招手说:“鹤儿过来。”然后对众人说:“鹤儿自开始筹办楼中事务以来,处处妥当,今日邀请各位前来,就是见证鹤儿继任迎风楼楼主之位。”
言罢,起身走至墨沥鹤身边,将手腕的血红掐金丝的腕带取下来,系在墨沥鹤的手腕上,然后拉起墨沥鹤的手臂往前举起。
“属下等参加楼主。”楼中人齐齐参拜,参拜声一阵阵传到迎风楼各处。
待参拜声停后,厅上的各武林门派掌门齐声贺道:“恭喜墨楼主。”
“众位有礼。”墨沥鹤回礼众人后对一边的侍者示意。
“开席!歌舞起!”侍者高声道。
当下有众侍女为厅上各桌奉上酒菜,乐声起舞姬们随着音乐在大厅内翩翩起舞。
“墨沥鹤,你可满意了。”沈步天坐在墨沥鹤身边压低嗓子咬牙说到,两人此刻共用一桌。
墨沥鹤一面举杯接受众人的贺酒,一面冷冷回道:“满意?你觉得呢?”
“墨韵今日怎么不在,可是我的药下的太重了,那孩子,就是好为你想,之前老老实实一日一剂解药,现在也就没事了。”沈步天环顾四周看似不经意的说,他知道墨韵就是墨沥鹤的软肋。
墨沥鹤的脸缓缓转向沈步天方向,狭长的眼睛透着危险的气息,阴沉沉的看着沈步天:“今日是你最后的好日子,你且好好珍惜。”
“弄死我?对你可没有好处,你才刚刚继位,虽然我今日名正言顺的传位给你,但我若突然暴毙江湖中人必定第一个怀疑你。”沈步天自认墨沥鹤虽然夺了楼主的位子,但是有墨韵的毒拖着,加之江湖中人悠悠众口,断不会要了自己的性命。
“是吗?”说着墨沥鹤眼神收拢,稍一眨眼,一旁的沈步天站起身来,众人见他起身都停下了动作,歌舞也暂停了,沈步天举起酒杯对众人说:“此番后,迎风楼中之事将由鹤儿全力负责,我打算过几年云游的日子,往后江湖中事沈某就不参与了,各位尽兴沈某不胜酒力就不作陪了。”说完饮了杯中的酒水,众人同饮。沈步天没有立即走开,而是站着看向墨沥鹤,实际上他也只能这么站着。
墨沥鹤收了控情,起身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对沈步天道:“如若我想要你说些什么,怕是你连当年自己对迎霜雪做的事都会全盘托出,你说我敢不敢让你死?不过……直接让你死了没意思,你现在武功尽废,不若……”说到此墨沥鹤停了停,眼中危险气息更甚的说到:“将你丢在后山,让你想着你认为最可怕的事,慢慢回忆,日日回忆,反复回忆!”
墨沥鹤说罢,一旁的侍者扶着沈步天走出大厅。
“今日宴会将连办十日,众位掌门可在楼中住下,楼中已备好客房。”墨沥鹤举杯对众人说,众人致谢。
大厅内依旧交杯换盏、歌舞不休。
墨沥鹤缓缓走到厅外,挥手不让侍者跟随,一人独自站在廊上,静静的看着远处,星星点点的灯火装饰着漆黑夜晚。
玉佑卿在厅内就看见墨沥鹤一人走了出去,便跟着出来了。
见墨沥鹤一人站在廊上,缓步走到墨沥鹤身边驻步,顺着墨沥鹤的眼神望去,那是春宵阁的方向。
“莫离……”玉佑卿出言喊墨沥鹤,不知为何自己用了这个称呼。
“莫离?呵……莫离已经死了,跟她一起死了。”墨沥鹤似有些自嘲的说,语气中透着落寞,眼神却丝毫没有动,依旧看着先前的方向。
自从魔域回来后,墨沥鹤就经常一个人对着那边看,春宵阁是墨沥鹤原先处理事情的密所,是他曾经最常去的地方,而现在,他却不敢去。
“那日……我走后发生了什么?”玉佑卿问道,当时他未到嗣洛阁就看到络情将秦雪嬕带回去了,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死了。”墨沥鹤只说了这一句便没有再说别的,回头看了看玉佑卿,转身隐入月色之中。
玉佑卿望着墨沥鹤离去的背影,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喊他。
玉佑卿心底底一个声音响起:雪嬕,第一次你忘了我,第二次你先遇到了他,那这一次,就让我先遇见你吧。
玉城
“听说了吗?迎风楼少楼主继位了。”一男子神秘兮兮的对着围坐在桌边的人说。
“可不是,只可惜没能亲眼看到啊。”另一人遗憾道。
“据说整个迎风楼地界,足足庆贺了十日啊。”那人又接言。
“那是!那墨沥鹤本就是迎霜雪的关门弟子,沈步天当初名不正言不顺的当了楼主,那楼里的老人还不都向着墨沥鹤,可不要大办特办?”那男子又说到。
“可是我听说沈步天是自愿将楼主之位传给墨沥鹤的,传位后就闭关了呀!”又一人凑过来说。
“什么闭关啊?是云游去了,再不问江湖事的,我有个极好的弟兄那日有幸去了迎风楼的。”那男子骄傲的说着。
“其中奥妙我们哪能知晓啊?却听说迎风楼薛右使刺杀楼主被斩,墨左使也不知所踪。”一旁的人悻悻的说。
“这大帮大派的就是复杂,来来来,喝酒喝酒!”
玉城的悦来阁中热闹非凡,江湖人说着最近的趣闻乐事,在这里一切江湖变迁不过都成了酒桌上的谈资。
角落里一身白衣的男子,素白细长的手端着茶杯优雅的喝着茶,没人注意到男子的嘴角浮起一丝浅浅的笑意。
放下茶盏,白衣男子招呼小二结账。
“音大夫,这茶算我请的,上次你给我支的法子可有效了,我这胳膊一点儿也不疼了。”小二走过来熟络的说。
被称作音大夫的男子和颜道:“不好,茶水是茶水,法子是法子。”
说罢将银子放在桌上走出了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