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 厚照小正太智斗恶舅 中
翌日,朱厚照连夜赶出的章程放到了弘治皇帝的案头,都就在京城老百姓刚刚接触热水袋这种新鲜事物之时,弘治皇帝的一纸圣谕贴满京城九门,圣谕内容大致是:
幸上苍眷顾降麒麟儿于朕,太子年幼至孝,制热水袋,解朕多年冬季畏寒之苦。此乃冬季御寒之佳品,灌沸水于其中,入身怀可驱身体寒气,入卧榻可暖身体度夜,一夜只需换水一次,卧榻一夜不寒。
朕得此佳品,安能独享,固愿与百姓同享,惠士农工商之四民。太子心思贫民过冬之苦楚,准太子赐贫民之所请。即日腊月初八起,正西坊、正东坊各设一领取处,凡屋不过两间之无地百姓,以户贴为证登记领取一次,截止除夕前夜。冒领者、多领者,一经查实充军九边。
此榜一出,是即盘山招工告示后,皇家的又一惠民之举。庙堂诸公、江湖百姓无不是赞叹皇帝陛下、太子殿下仁德,太子爱民的名声顿时甚嚣尘上,朱厚照无形之中给自己狠狠的刷了一波声望。
正西坊、正东坊两处朱厚照用朱寿名义买的店面,此时已经变成派发点。从圣谕贴出以来两处店面开始陆陆续续接待了一批又一批的贫民,几个东宫小太监一直忙到京城宵禁。
深夜,寿宁侯府正堂,十二盏紫金琉璃灯将大厅照的是亮如白昼,象牙紫檀官帽椅上寿宁候张鹤龄、建昌侯张延龄相视而坐。二人浅浅的喝上两口茶水后,不约而同放下茶碗。仔细一看这茶碗也是不凡,确是北宋官窑难得的精品,足见两位国舅生活之奢靡,权威之日盛。
张鹤龄一贯新欢好勇斗狠,最先沉不住气,事先开口道:“兄弟,咱们热水袋的营生稍见起色。姐夫这道圣谕对咱们造成很大的影响,今日的收益比昨日下降近五成,咱们可要趁早想个对策。”
张延龄一边听哥哥的叙述,一边在端起茶碗小口慢慢品味着,见哥哥把话说完,放下茶碗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道:“哥哥多虑了,在弟弟看来此事不是坏事反倒是好事。”
张鹤龄不知弟弟此话何意问道:“兄弟这么一说,大哥倒是有些糊涂了。”
张延龄一副智者的嘴脸,读书一途自己远远是强与眼前的哥哥。但张延龄读书却读出一肚子的坏水,阴谋诡计层出不穷,常常在兄长面前炫耀自己的机智。这不装作高深莫测的问道:“咱们家作坊热水袋可够京城所需?”
张鹤龄思索一阵道:“并夺了几家小勋贵作坊和库存,现在供应京师绰绰有余,如果等京城的人都知晓热水袋之妙用,维持每日不断货已是不易。”
张延龄故作姿态的道:“所以弟弟说姐夫的圣谕是好事非坏事有二,其一,圣谕一出满京城都知道的热水袋的妙处,姐夫救济之人不过是穷苦之人,有钱之人还需要上咱们这里购买,哥哥你切看,不日必定是客流如潮。”
张延龄端起茶碗长饮一口,润润喉咙,放下茶碗继续道:“其二,热水袋不能增产,在于内胆镀锡制法和我们的皮革储量,姐夫一举可解我们作坊产出不足。”
张鹤龄这才思索明白道:“兄弟的意思是……”
张延龄打断张鹤龄的话,继续秀自己的智商,一副胸有成竹的说:“明白把家里的奴仆和打手都派出,封锁两个店面路口见一个给我抢一个,一天一千个,距离除夕还有二十余,我们只要能夺得一半,贩卖九边和辽东女真哪里就是几倍或十几倍的利润,这就是几万两白银或者十几万两白银的无本买卖,咱们还得真要谢谢小外甥的善举。”
张鹤龄虽好勇斗狠但也明白什么事趋利避害有些担忧的道:“兄弟此事必定妹夫下圣谕,有所不妥吧。”
张延龄十分不在意的道:“兄长无需担忧,这种我们有不是一次为之,可有一个人敢说不字,那些文官不过是一群道貌岸然的软骨头罢了,他们的屁股底下不必咱们干净多少。”
张延龄说道这里顿一下,有十分揶揄眼神看着张鹤龄道:“除了周经、李梦阳之辈的死脑筋,这些文官这么多年可放过一个屁,就是周经、李梦阳现在不也乖乖的服软在户部趴着。”
听弟弟提及李梦阳,张鹤龄脸色瞬间变的阴郁,目光中透着阴毒之色,嘴里不知不觉中用舌头舔了舔,失去了两颗门牙的上牙床。
兄弟二人见此事商议的差不多,张延龄有陪兄长闲聊一阵,起身告辞。走出寿宁侯府,两扇朱漆鎏金的大门缓缓关上。张延龄仰望着天空残月,双目中释放出无比贪婪的目光。
紫禁城,弘治皇帝带宫女太监迈进慈庆宫的大门。耳房的一个太监急忙出来磕头就要前往通禀,被弘治皇帝制止,自觉的退回耳房。
弘治皇帝穿过甬道走到正堂大门,李广掀起厚厚的门帘,宫女太监们分立侧。弘治皇帝带着李广迈步而入,见奶妈田氏带着几个宫女正在收拾桌碗。
奶妈田氏见弘治皇帝进来,带着一众宫女放下手里的活计,跪地磕头参拜就要喊出声音来。弘治皇帝连忙做出禁声的示意,指向内寝的方向。
田氏会意的点了点头,表示太子殿下正在里屋,目送弘治皇帝向内寝走去,与一众宫女起身继续收拾碗筷。
弘治皇帝来到内寝轻轻的推开门,见桌案上首坐着的正是朱厚照,桌案四周围坐一群太监正忙活着什么。
朱厚照这也是托盘山开荒的福,周围小太监虽然不能写诗作赋,但做一下简单的抄写和数据核查还是可以的。现在这群人正在做的就是统计两个店面所有人的姓名和总人数,看有没有人冒领、多领的现象,预测明天的派发量,以便于明日去匠作监领取。
弘治皇帝见朱厚照等人一副沉浸的样子,开门进来都没发现,弘治皇帝握手成拳放在嘴边轻轻咳嗽一声。
朱厚照端着一份名单看的津津有味之时,听见门口传来咳嗽的声音抬头一看正是弘治皇帝站在门口看着自己。从椅子上下来,一溜小跑地跑向弘治皇帝。周围带太监也回过神来,转头一看心中一惊,陛下竟然站在自己身后,起身就跪倒一片磕头。
朱厚照行礼后挽着弘治皇帝的胳膊问道:“父皇这么晚怎么还来儿臣这里?”
弘治皇帝在朱厚照的带领下坐在书案的上首,扫一眼桌面的纸张道:“刚刚处理完奏折,闲来无事来看看你的爱民之举进行的怎么样了。”
朱厚照随手便将弘治皇帝面前的几张纸拿起来递上去道:“这是今天两市领取情况之统计。第一天有三百多人领取,上面有姓名和住址,儿臣感觉以后会有用到之处,就先命东宫之人抄录下来。”
弘治皇帝翻翻几页笔迹不一的记录道:“皇儿不错,下面的小太监都长进不少。今天父皇来还有一件事情要说,明年三月你就要开阁读书了,张永忙于盘山之上,朕见你手下底下侍奉的少了些,吩咐了李广在给你遴选的几个机灵能干的内侍。”
朱厚照上前搂着弘治皇帝的胳膊道:“谢谢父皇,还是父皇心疼孩儿,孩儿现在能主事的就张永和魏彬,正式缺人手的时候,东西两市魏彬只能顾上一个,还请父皇先借调一个识文断字的内侍帮帮儿臣。”
弘治皇帝最受不了就是朱厚照对自己撒娇,只要朱厚照寄出撒娇大法,弘治皇帝什么事情都是满口答应,百试百灵,这不弘治皇帝寻思半晌人选道:“朕手下有一个叫何文鼎的太监识文字,入宫前还是个秀才,就让他过去帮你吧。”
朱厚照听父皇这么一说,这位不是就那天自己撞散对方奏折的太监,朱厚照对他的印象还是很好的,十分欢喜的道:“谢父皇。”
朱厚照谢过,目光注视弘治皇帝,朱厚照想恳请自己出宫看看,一则看看鱼儿是否上钩,二则想看看大明朝真正的穷苦百姓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无字天书虽然给自己科普,但自己却没有真真的去体会过,这不正纠结在怕父皇不答应自己的请求,就支支吾吾半天说不说。
弘治皇帝见自己皇儿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就问道:“皇儿还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朱厚照只好硬着头皮,并给自己找了一个十分强大的理由,鲜有的给弘治皇帝行了一个规规矩矩的皇家礼仪道:“儿臣想去见见真正的贫民是什么样子的,儿臣注定是要继承正统的人,不知民之疾苦,怎能做好皇帝,儿臣请父皇恩准。”
弘治皇帝定睛仔细打量自己儿子,自己忙于国事无心他顾之际,自己印象中的那个的小不点已经悄然地长大了。弘治皇帝似乎有种感觉自己的儿子未来会比自己做的更好,弘治皇帝很是欣慰的扶起朱厚照,摸着朱厚照的脑袋瓜道:“皇儿如此恳切,父皇焉能不应,记住带好护卫注意安全,我儿真的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