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 宫廷内外的微妙变化
出游车队踏着迎着东方的朝霞，在盘山镇百姓的夹道欢送下离开这个让人新奇的新镇，朝堂诸公在感慨的同时心中所想也是不一而足。
弘治皇帝撩起窗帘看着外面倒退的油菜花田，脸上露出满意之色。这次盘山镇之游收获颇丰，多年来困扰弘治皇帝的皇庄问题看似有了解决之法。
想及此处弘治皇帝脸上再一次露出微笑，并暗暗决定：回去在多次皇儿几座皇庄，以皇儿这种生钱的手段，日后财政必定不会像自己一样受制于人。其次就是看一看盘山镇这种新法是否可以通行。
一旁端坐的张皇后见弘治皇帝如此开心便问道：“陛下有何开心之事，不如说与臣妾，让臣妾一同替陛下开心。”
没有多想的弘治皇帝随口便道：“还不是皇儿这盘山镇，让朕一解皇庄之忧。”
果不其然，当张皇后听到提起朱厚照之时，原本欢笑的脸庞顿时寒如冰霜。
见张皇后如此模样，弘治皇帝再次试图缓和母子矛盾劝解道：“皇后，皇儿此举也是为皇家着想，你看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也该缓和一下关系了。”
张皇后冷哼一声，将头转向另一边看着外面光秃秃的荒地。也许是恨屋及乌，在美的油菜花田在张皇后的眼里都是如此的厌恶。
弘治皇帝轻轻咳嗽一声，以缓解自己的尴尬，随之而来就是弘治皇帝和张皇后各自望向窗外，整个龙辇瞬间变得沉静下来。
与龙辇尴尬沉静的气氛相比，当今内阁首辅刘健正面沉如水端坐在自己马车之中，心中思忖：盘山镇、盘山书院太子殿下意欲何为。盘山开荒、盘山镇、盘山书院三者是巧合还是早有谋划。
对于沉浮宦海三十多年的刘健来说，他从来不相信巧合，否则自己不知道被政敌扳倒多少回了。如果此事真的谋划良久，刘健已经不敢想下去了，被自己的想法惊出一身冷汗。皇族出现一个神童非文官之幸事，也非大明之幸。皇权独揽朝纲亦非明之幸事、非天下之幸事。
始皇帝独揽大权，行酷法、重徭役，至民不聊生，群雄乱起，秦不过二世。武帝劳师远征匈奴，百姓赋税沉重，文景积蓄消耗一空，从此由盛而衰。就是当朝成祖亦有七下西洋，消耗甚糜。前车之鉴犹在耳畔，怎能让刘健不忧。何况太子殿下从小好武，难免再是一个武帝。如果对太子殿下不进行约束，土木堡之变就在昨日，大明已经经不起折腾了。
刘健自己都不知道，今日之所想一语成谶。自己同时都没有意识到从现在已经不再将朱厚照当做一个小孩儿看待，而是当做一个成年人认真对待。
微微颓废长叹的道：“看来未来朝堂是神童对神童的时代了。”
感慨过去再次焕发精神，廉颇老矣尚能饭否。何况以自己现在的年龄做上首辅正是大有所为，就如白昂所料刘健已经抓住盘山书院的命门，准备一击致命。
就在众人各怀心思的沉默下车队沉默的向前推进，空中回荡只有车轮碾压路面的声音和马婷叩击地面的声音。
……
……
从盘山镇归来已有十日有余，正如朱厚照所料一样，自从皇家和百官从盘山镇归来。次日。便有众多的达官显贵、公子小姐前去盘山镇一观花海。尤其是当得知盘山镇的蜂蜜已经成为贡蜜，盘山镇的油菜花蜜一时间成为当地知名的特产，直接导致的就是供不应求，现在一两装的小瓷瓶在京城已经炒到天价。
收益最大的就是半山镇百姓，每天路边的客栈是天天爆满，要知道太子殿下可是说了这些客栈的收入有一半会分给盘山镇百姓的。更不用说住不进客栈直接住进自己家中的那就成为自己的收入。盘山镇百姓发现半个月足以抵上曾经一年种地的收入。借太子殿下的钱都不虚五年，省吃俭用半年足以还清。
荷包鼓胀起来，心情就格外高兴。带动起来的就是某足干劲种植果树。盘山镇百姓还给太子殿下建立生祠，以感谢太子殿下给自己带来好生活。
要知道消息刚刚传出半个月，盘山镇的单身汉已经成为抢手货，周边村庄的媒婆早已经踏平盘山镇的门槛，就是京城也有不上媒婆前来，最差的也是地主商人家的小姐，有的甚至是官员家的庶出小姐，折让这些半年前还挣扎在生死线的百姓想都不敢想。
与盘山镇百姓一片祥和喜庆的氛围不同，此时朱厚照刚刚结束今日的学业，带着魏彬走出文华殿向慈庆宫走去。一路上两人没有说过一句话。
魏彬见今日太子殿下太过异常，要是以前早已经快步回宫，迫切的于公主殿下见面。但今日却紧锁眉头一言不发。自己一直守在文华殿外面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但又处于关心太子殿下问道：
“太子殿下您没事吧，怎么今日性质如此不高。”
被魏彬打断思绪的朱厚照随意掩饰地道：“魏彬你不用多虑，只是心中想些事情罢了。”
魏彬见太子殿下不愿细说也不在追问。
自从从盘山镇回来，朱厚照一直觉得自己身边的气氛有些古怪，今日上课原本已经将《论语》学完，该学习《尚书》。杨廷和却给自己将了一段汉史汉灵帝刘宏的故事，其用意不言自明。这是拿贪财的汉灵帝刘宏暗讽自己，就是告诫自己不要像汉灵帝刘宏那样过于贪恋财物。
待靠近慈庆宫之时，院子里已经传来小秀荣的笑声。朱厚照不由的再次皱起眉头，若无其事地问魏彬道：“魏彬，你们与新来的刘瑾相处的如何，可不能仗着自己是东宫老人排挤新人，要知道你们以后都是本宫身边亲近之人。”
心中坦荡的魏彬自然没有深思太子殿下话中的深意，如实说道：“太子殿下你了解臣不是那种人，原本相处挺好的，没事大家还能在一起聊聊天，但不知道是不是的臣的错觉，自从刘副总管六人从盘山镇回来就对臣和张永张总管有些疏远。”
听闻魏彬的话，朱厚照还能不明白此时症结所在，心中不由得暗暗道：刘瑾呀！刘瑾呀！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但不知道替本宫分忧，还给本宫添乱。真是外患未除，又添内忧。
但面相却没有丝毫改变，带着魏彬走进慈宁宫的院落，见刘瑾、谷大用、马永成、丘聚、罗祥、高凤六人正围绕在小秀荣身旁，看着一个内侍衣着之人带着三只猴子在那里耍着猴戏。时不时引来小秀荣的笑声，六人在一旁逢迎。
朱厚照这才注意到，自从盘山镇回来六人每天都变着花样哄着小秀荣开心，弄的原本只在自己结束学业后过来的小秀荣最近早早就过来。
心中暗暗腹诽道：刘瑾呀！刘瑾！你也玩起迂回战术，走起了本宫的妹妹路线。如果你这些聪明用在正途上。何以落得凌迟的下场。好本宫就陪你玩一玩收收你的心。
想明白一切的朱厚照如同往常一样走到小秀荣面前，刮了一下其可爱的鼻子问道：“什么事情让我们家小秀荣如此高兴。”
天真浪漫的小秀荣连忙抱着太子哥哥的胳膊指着三只猴子道：“太子哥哥你看你看，猴子多好玩，这是刘公公特意找来的。”
朱厚照看着三个猴子学着人的模样拿着木刀木棒相互打闹，真有点两人过招的架势。一时间自己也被吸引其中，连连叫了几声好才缓过神来。
心中暗自警醒道：这刘瑾哄人开心的本事果真不凡。不如就让他如史书一样管理教坊司，只要不参与朝政应该并无大碍，自从病愈之后总感觉这跟弦绷得太紧，毕竟自己也是人也要劳逸结合。但前提是必须将此人彻底收服。
一旁暗中的刘瑾，见太子殿下如此看戏，心中暗自得意。还不停的给其他五人打眼色，意识你们看看太子殿下也被咱们哄得如此开心。五人也没有辜负刘瑾，相继投来崇拜的眼神。
殊不知他们的小动作已经尽收朱厚照的眼中，见时机成熟朱厚照道：“刘瑾此事办的不错，能把秀荣哄得如此开心本宫很是欣慰，魏彬告诉奶娘，赏刘瑾白银五百两。其余五人每人二百两。今后好好保持，本宫必有重赏。”
闻言刘瑾已经喜出望外连连谢恩，其他五人虽然也是连连谢恩但总有一种不甘在里面。
高兴的刘瑾还不知道，朱厚照对他的调教计划已经开始，第一招就叫不患寡而患不均。从内部先动摇你们这个小团体，效果还是显而易见的。
ps：历史上正德从小就是只将刘瑾当做玩伴，从正德登基让其管理教坊司就能看的出来。如果不是司礼监太监王岳在请诛杀八虎时暗中倒戈，后被贬斥南京，身边无人可用，也不会赶鸭子上架让刘瑾掌管司礼监。要知道那是张永监军京营不可能军政一把抓。谷大用提督西长也不可能，丘聚提督东厂也不可能，魏彬更是监军京城最精锐的火器营。所以最后只好矬子里面拔高个选了刘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