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欧阳奶奶
星期六一大早沈弓和兰清羽就坐上了通往乡下的大客车，明海市是个小城，从接近市中心的环海路到乡下不过20分钟车程。
兰清羽不是第一次跟沈弓去乡下，和以往相比，她的穿着介于便于行动和文艺气质之间，休闲运动外套+运动鞋，中间是一条不长不短的百褶裙，总体颜色很搭。
当然，没有忘记在脖子上缠围巾，只不过这次不是格子围巾是素色围巾，缠法跟平时也有所区别，大半部分都垂在身后，倒像是《忍者龙剑传》中忍者围巾的缠法。
周六去乡下的本市人并不多，倒是有一些外地游客——明海市三面环海，虽然基建差了一些，也算是有些大自然恩赐的旅游资源。
“沈弓，你父母对咱俩的事儿怎么看？”
坐在双排座左侧，靠窗的兰清羽，整理了下围巾后问右侧姿势拘谨的沈弓。
上小学的时候，沈弓不记得跟兰兰相处时有这么紧张过，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可能契机是兰兰把头发留长吧，沈弓和青梅竹马一起玩耍时的安全感忽然消失不见，代之以酸涩难言的躁动。
“你在学校向我表白的事，我都跟爸妈说了，他们跟我说，只要我保证学习成绩不下降，就不干涉咱们俩的事。”
“你呢？你跟伯父伯母怎么说的？赶快回答我，别光顾着抖腿了！”
沈弓用十二分定力固定住抖动不止的右腿，心想谈恋爱果然麻烦，连抖腿都不能随心所欲，以后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父母本来就很喜欢你，当然不会反对啦～你不是也听我妈亲口说过吗？”
“哈？我什么时候听伯母说过？”
沈弓猛然反应过来，“当然～支持的喵”这句话是猫形态下的老妈说的。
“那个……我记错了，反正双方家长都没意见，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兰清羽对沈弓眯起眼睛。
“你的语气怎么听上去不是特别高兴？是不是比起我你还有更喜欢的人？”
“哪有。”沈弓看了看大客车窗外向后退去的田野风光，顺便看了看兰兰因为嫉妒而微泛红晕的脸颊。
兰清羽被沈弓盯得怪不好意思，她移开目光道：“说实在的，今天要见到欧阳奶奶我比较紧张，毕竟是咱俩成为……成为男女朋友之后第一次见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相处了。”
沈弓见兰兰的双手在膝盖上方握紧，这种不经意间吐露出来的心理小动作，让沈弓莫名感到可爱。
“跟我奶奶像以前一样相处就行了，我奶奶又不会吃了你，而且她巴不得我早点结婚抱孙子呢！”
兰清羽脸色又红了一分，道：“虽然我接受了你的表白，但是在高中毕业之前的最高界限只到接吻，你不准对我有更多妄想和期待，知道吗？”
沈弓茫然点头，实在不好意思说自己已经跟外星人接过吻了。
汽车到站之后，沈弓和兰清羽又走了一段乡间小路，兰清羽低头默背着什么，好像在组织跟沈弓奶奶见面后的问候语言，沈弓则继续烦恼火星玛丽的事。
玛丽有飞碟，又在我大脑里种植了当做宇宙电话卡使用的【纳米原虫】，她想要找到我易如反掌，万一被她抢先一步，把我奶奶也变成别的东西该怎么办呢？
“汪！汪！”
一只金毛大狗顺着小路快速跑来，尾巴摇得像直升机螺旋桨，表情更是如久旱逢甘霖、婴儿望母亲。
“贝贝！好久不见，你来接我啦！”
兰清羽蹲下身子，非常热情地把金毛狗抱在怀里，贝贝在兰清羽身上又舔又蹭，一套组合技打出去完全是给主人的待遇。
“哎，想我了吧？让我摸摸头……啊别咬我的围巾！我包里有狗罐头，你等等！”
沈弓弯下腰，对兰清羽低声道：“兽医说贝贝不适合摄入太多盐分，对它的哮喘没有好处，所以……”
“我明白，”兰清羽叹了口气停止了从包里拿狗罐头的动作，“贝贝已经12岁了，换算成人的话年纪已经很大了，时间真是快啊。”
气氛变得有些伤感，两人一狗又往前走了十几米，便看见了山坳中的一座砖木结构的二层小楼。楼前花圃旁，一位穿功夫衫的老太太精神矍铄，正在打太极拳。
“奶奶，您看我把谁带回来了？”沈弓抢前一步上去问好，兰清羽牵着狗站在原地，看着练拳的白发老人有些紧张。
说起沈弓的奶奶欧阳翠花，那可不是一般人物，她闯过关东，熬过饥荒，还和太爷一起开过棺材铺，什么样的活人和死人都见过。年纪大了以后因为经常练拳身体相当硬朗，就是耳朵有点背，眼神也不太好。
“你干嘛？你又来向老太太我推销脑白金啦？告、诉、你——我不吃！你踩坏了我种的菜我就用拳头打你！”
沈弓赶忙双手架住奶奶的劈挂掌，还别说，劲头不小。
“奶奶，你仔细看看，是我！我是你孙子沈弓啊！我把兰兰也带过来了！”
兰清羽放开贝贝的狗绳，没地方放的双手整理了一下百褶裙的边缘，而贝贝贼心不死地想要翻出包里的狗罐头。
欧阳翠花贴近瞅了一眼孙子，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你啊！你怎么来了？你整个暑假都住在我这儿，我还以为得过段时间才来呢……”
兰清羽终于鼓足勇气上前一步，先向欧阳翠花行了个礼。
“欧阳奶奶，我又来看贝贝了，不过这次我不是以老邻居的身份过来的，是……是以沈弓的女朋友……”
“好，好哇！”欧阳翠花双手牵住兰清羽的双手，一脸的褶子都笑开了，“你是老邻居又是沈弓的好朋友，沈弓他不喜欢热闹朋友也少，有你一直不离不弃的我就放心了！一想到这么好的闺女以后要嫁到别人家去，我就伤心……”
说着做了一个用衣袖擦眼泪的动作（虽然没有眼泪）。
兰清羽表情不自然，转头对沈弓低声说：“奶奶是不是没听明白我说的话？”
沈弓也低声回道：“奶奶她耳朵背，稍后咱们再跟她细说，先进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