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陈萍是兴冲冲的向刚从湖北过来的朱光新汇报了五羊公司的情况。
陈萍最后对朱光新说：“如果把五羊抓在手里，加上珠江农机和珠江机电，形成三足鼎立之局面，那么宜工在广东销售就会更上一层楼！”
朱光新听完陈萍的汇报，一瓢冷水立马浇了过来：“现在厂里货源那么紧张，你还发展一个什么代理商？”
其实朱光新内心的想法是：“上次这家伙搞定了一个珠江机电，尽管自己向领导汇报进行了‘技术’处理，但李护华那老江湖会全信吗？现在又搞出个五羊公司，叫我怎么再向李护华圆？实情汇报，不就在李护华面前否定了我过去的一切？现在摆在面前的问题真是两难：同意，不行，不同意，也不同行。罢罢罢，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既然你认为这单位有潜力，找个机会带我去看看吧？”朱光新说。
陈萍听后，立即打电话给叶春瑞。
叶春瑞电话里说：“好好好，我们热烈欢迎你们来我公司考察。”
两个多小时后，一辆车就把朱光新、陈萍、王超一行接到了五羊公司。
首先，叶春瑞带他们一行到各生产车间参观了一下——说实在的，五羊公司的厂区规模是不能同宜工厂比的。但厂虽小，却布置的井井有条。
中午用膳没有去外面的大酒楼，定在厂里的职工食堂一间小包厢里。
叶春瑞说：“到自己厂里吃饭随意、干净。”
说是职工食堂，但包厢里的裝修一点不亚于外面的豪华酒店。光看酒柜里陈列的各种名酒，就让酒鬼王超看得瞠目结舌。
叶春瑞为了给足客人的面子，还跑到厂领导那，请来书记和一个分管销售的副厂长来亲自坐镇。
一会，菜都上来了，那菜，端的是大厨做出来的风采。一问，果然是一家广州有名的海鲜酒楼挖来的厨师。
酒，是“五粮液”。
酒刚一斟完除了朱光新以外的在座各位，书记就起身举杯祝大家合作愉快，然后一饮而尽。
朱光新以茶代酒，说：“感谢领导的盛情，让你们破费了……”
陈萍见朱光新这样表达，心里哪个忐忑就没有了。
因为从一下车进厂区，朱光新那脸就没怎么笑过？好像谁欠了他什么？
现在好了，正常了，还会说点人话了。
但让陈萍苦笑不得的事一会还是发生了。
分管厂长客气得问朱光新：“朱经理，你们厂现在经营很好，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朱光新用纸巾擦了擦嘴角上的油渍，说：“那确实，现在我们厂在全国形势一片大好……”
从一片大好开始说起，朱光新的话匣子一打开，就滔滔不绝，不可阻挡起来。他从国内讲到国际，从国际又扯到国内……从南斯拉夫解体，到南巡；从美、英、法禁飞伊拉克，到桂林掉下一架飞机……
他不停地说不停地擦额头上的汗，全然没发现在座的人开始有不耐烦的了。
书记厂长是有涵养的，最多不过偷偷瞄一眼腕上的表。
陈萍、王超是尴尬的只想找个地缝钻下去。他们不明白宜工厂怎么会有这种有损企业形象的领导？
最郁闷的还是叶春瑞。他知道，等下客人走了以后，分管厂长肯定会嘲笑他哪里找了这么个口水多过茶的厂家领导。
叶春瑞后来实在忍不住了，他要让领导听一下朱光新对与五羊公司将来的合作是一个怎样的答复？
于是他趁朱光新低头喝茶之际问：“朱经理，您看我们将来的合作……”
“合作这个事吗，我会向厂领导汇报。好事多磨，要慢慢来哦。你们也知道，现在货源确实紧张，付款买机子的排队都排到明年了。我现在都不敢呆在厂里，只能出差躲着……等机子供应松缓一些，我一定帮忙。”朱光新慢条斯理地说了一通废话。
陈萍知道他厂里的货是紧张，但不至于排到明年了啊？为什么要这样忽悠人家呢？
王超却心想：“这个只会欺上瞒下的昏官，宜工厂以后就会死在这些不作为，不敢承担责任的人手里？”
书记和厂长见朱光新如此表态，相互对视一下后。书记起身道：“下午我和厂长有个会，先告辞一下。哪个叶经理，把客人陪好哦。”然后哈哈两声，就走了。
叶春瑞真是看在陈萍、王超的面子，没事一样继续叫他俩喝酒吃菜。
陈萍瞅着朱光新上卫生间那一会说：“叶总，困难没有办法多，只要对宜工有利，我会尽力而为的。”
王超跟一句：“不屌他，有我俩在，放心。”
叶春瑞听了，觉得这两位还是可交，就说：“以后拜托二位了，不然真在领导面前下不了台。”
末了，从酒柜里又拿出一瓶“五粮液”给王超，说：“拿回去喝，我们公司是五羊五羊，喜气洋洋，再喝，也是五羊一毛。”
回办事处的路上，朱光新得意洋洋地说：“这些小厂，别听他们的，靠下面的小店小铺能吹个屁！还说要放样机，他是谁啊？——今天我说的怎么样？既没答应什么又没伤和气，呵呵，你俩多跟我学吧。”
陈萍听了，无语。
王超听了，真想把手上那“五粮液”砸过去，可一想酒太贵，就罢了。
到了办事处，陈萍越想越烦了，他的性格又不喜欢越级告黑状，于是对王超说：“把叶经理送我们的酒咱们喝了，怎样？”
王超说：“不行，今晚黄中英叫我谈业务上的事，明天喝，怎么样？”
陈萍说：“骗你妈的鬼，谈业务，床上谈吧？对了，你一晚可以搞几次？”
陈萍曾经经不住王超无聊的问，说过自己和王可音一夜可以五度春风，所以报复一下。
王超一听，嘻嘻一笑：“怕刺激你，所以没汇报，我和她呀，最低记录是六次。惭愧了吧？对了，这酒不要私自喝哦？”
“滚！”
王超于是滚了。
王超滚后，陈萍想到朱光新今天的表现，越想越气，就把那瓶”五粮液”私自喝了。
酒喝了，想想对不住王超，就拿了一瓶以前喝剩下一半的“一滴香”灌进去……
次日吃晚饭时，王超拿起那只剩半瓶的“五粮液”：“怎么只剩这么点？”
陈萍说：“不好意思，昨天你走了，我寂寞，就把我这份喝了。”
王超感动地说：“还是兄弟够意思。”
随即，王超搞几颗花生米，咪一口：“好酒啊，名酒啊，到底是‘五粮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