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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联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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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好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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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角楼下,还是一样的月色,一样的守卫,一样的草丛。

  梁宜贞蹲在从前蹲过的地方,等待可乘之机。

  她依旧抛出一枚闷弹,引开守卫后,按照从前的路线跃墙而去。

  路线驾轻就熟,一瘸一拐却有些麻烦。

  西角楼的五行机关锁已不是难事,轻松进来后,她习惯性地拍拍手上的灰。

  蓦地一顿。

  梁宜贞翻覆手掌瞧一回,一点灰都没有啊。

  近期有人来过?

  她拧眉,不由得越发谨慎。

  此番与上一回的情景大不相同,今夜的西角楼太安静了。疯子并未大叫,也没四处乱跑。她甚至怀疑自己入了座假楼。

  装饰倒与从前无异。偌大的庭院依旧布满了大红灯笼。暗红光影之下,时有夜风拂过,凉丝丝,阴森森的。

  梁宜贞抱臂搓了搓。

  不是怕黑,也不是怕鬼。

  而是…怕人。

  人的可怕,更甚于恶鬼。

  梁宜贞屏住呼吸,四下扫过几眼。

  那方朱红大柱,她曾吓得缩在那里。喧嚣、惊恐、五官扭曲的疯子…每个情景对应着庭院一处,在脑中不停闪过。

  现在虽空空如也,仍心有余悸。

  对楼的屋子依然灯火昏暗。那是疯子的住所。

  那时她好奇偷看,恰对上疯子的眼睛。

  梁宜贞猛一个寒颤,深呼吸,渐渐朝窗边探身。

  …………

  疯子端坐案头,一张被烧毁的脸扭曲而狰狞。

  这是一张来自地狱的脸。

  而梁南渚与他相对,却无丝毫惊惶。甚至,有些习以为常的亲近感。

  “想我了吧?”

  梁南渚含笑摆开菜肴。

  疯子点了点头,不吵不闹,温顺又亲和。

  鄢凌波正替疯子梳头,道:

  “世孙外出求学多年,世子虽不能说话,但凌波看得出,他心中最记挂你。每每说起你,他就不闹了。”

  世子?!

  窗外的梁宜贞一瞬捂住嘴,心脏就要蹦出嗓子眼。

  梁南渚起身接过梳子:

  “凌波哥,我来吧。”

  他梳得小心翼翼:

  “这么多年,全倚仗凌波哥操持。阿渚有愧。”

  鄢凌波摇头:

  “世孙,这是凌波该做的。不论为你,还是为宜贞,都是凌波心甘情愿。”

  咯噔。

  听到自己的名字,梁宜贞脚下一闪,踢到门框。

  原本扭伤未愈,这下更吃痛。

  她的心一瞬提到嗓子眼,摸出灵擒爪就要翻屋顶。

  “进来吧。”

  门内响起不重不轻的声音,那分万事都在股掌之间的傲气。

  梁宜贞僵住不敢动。

  梁南渚继续梳头:

  “瘸着腿还打算翻墙吗?”

  梁宜贞眼一闭,深吸一口气,这才完全确认自己早暴露的彻彻底底。

  她一瘸一拐推门而入,鄢凌波的云头手杖恰递过来。

  他摇头道:

  “快撑着,受伤还乱跑。”

  梁宜贞一脸尴尬。

  “啊…啊…”

  忽一阵怪叫,是疯子!

  不及反应,他已朝梁宜贞扑来。

  她惊惶,一瞬闪到鄢凌波身后。脑袋深深埋在他背脊后,瑟瑟发抖。

  呜…呜…

  嚎叫变作呜咽。

  梁南渚安抚着疯子:

  “是她,是她,你别急。”

  感到疯子情绪渐缓,梁宜贞才缓缓探出头。

  梁南渚与疯子似乎很亲密,她好像有些明白“世子”二字的含义。

  懿德公主墓缺了男主人的棺材、多年前那场意外的大火、眼前毁容的疯子…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这就是西角楼的秘密!

  这就是晋阳侯府的秘密!

  晋阳侯世子,她的父亲,根本就没死!

  梁宜贞踉跄几步,撑着鄢凌波的云头手杖,却下意识与几人保持距离。

  秘密,总伴随着危险。

  但危险是不是他们,她不知道。故而谨慎。

  “跪下。”梁南渚忽冷语。

  梁宜贞一颤。

  他接着道:

  “你不是都听到了么?这么多年,是不是该给父亲磕个头?”

  梁宜贞深深喘气:

  “什么意思?”

  自然不是问磕头之事,而是将晋阳侯世子囚禁多年,是什么意思?

  梁南渚凝着她: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为何家中阻止你入鉴鸿司,阻止你上京么?”

  她一怔。

  因为晋阳侯世子?

  “明白什么叫‘质子’么?”

  梁南渚声音冷清,钻心刺骨。

  质子…

  梁宜贞一惊。

  王公贵族中,送去敌方的人质。多是…有去无回。

  他为何提这个?

  “谁是质子?”她声音有些发颤,指着疯子,“他么?”

  “你。”梁南渚打断,“还有我。”

  梁宜贞浑身僵住。

  一个研究史学的人,更知道“质子”二字的重量。

  可为什么,她莫名其妙就变成了“质子”?

  为什么她知晓了西角楼的秘密,反而更乱了?

  “你以为你已知晓了秘密?”梁南渚冷笑,“你什么都不知道。”

  梁宜贞直视他。

  屋中的氛围似绷了一根弦,随时可能断。

  “宜贞别怕。”鄢凌波开口了,“你大哥让你进来,就是想要好好同你讲。先坐下,不要急。”

  梁宜贞看向鄢凌波。

  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可这一回,却无法令人安心。

  她缓缓坐下,深吸一口气:

  “你说吧。”

  梁南渚亦坐下:

  “凌波哥,烦你扶父亲去内室,我怕他…”

  怕他听这些话,又受刺激发疯。

  鄢凌波点头。

  多年以来,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刚挑开帘子,他又回头,有些担忧:

  “世孙慢慢讲。宜贞还带着伤,莫对她发火,莫吓着她。”

  梁南渚点头,回过眼神上下打量梁宜贞。

  吓着她?

  她不吓人就不错了。

  他方道:

  “事情说来话长,你听仔细了。”

  梁宜贞一愣。

  记忆里,这是梁南渚头一回如此正色。

  她亦郑重点头。

  “事情要从十三年前说起。”他道,“也就是你出生那一年。”

  梁宜贞掰着指头,忽而一顿。

  今年是正永十三年。十三年前,岂不是新帝登基!

  那一年,前半年是天眷五年,后半年是正永元年。

  她屏住呼吸,听他娓娓道来。

  “当年崇德太子弑父造反,五皇子平乱登基,也就是如今的圣上。你虽还未出生,想必也听说过吧。”

  梁宜贞点头。

  当年先皇在位,大皇子被册封为崇德太子,同年太子妃产子。可谓双喜临门,一时风光无两。

  先皇龙颜大悦,改年号为“天眷”,寓意上天眷顾。

  谁知五年之后,也就是天眷五年,崇德太子起兵造反,最终自食恶果。

  史称“天眷政变”。

  天眷政变何其惨烈,是史书之上不可避免的一笔。

  她身为学史之人,何止是听说过?翻看无数次,研习无数次,早已烂熟于胸。

  此时梁南渚骤然提起,莫非此事与晋阳侯府的秘密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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