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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联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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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死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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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荀停笔已是后半夜,就着豆灯,氛围越发诡异。

  轰隆!

  天边两声闷雷,骤风忽起。府衙的草木狠狠撕扯,窗户被吹得啪啪摇摆。

  柳荀看一眼,起身关窗。

  他手中一份折子,一份书信。折子,是送去京城的奏折;书信,则是给川宁的报丧信。

  他向亲随嘱咐:

  “书信走鄢氏钱庄的路子;奏折…务必交到杜宾太监手中。”

  杜宾,是皇宫四大内侍之一,能直接与皇帝接触之人。

  交到他手中,便是直接呈给皇帝,不必经过其他三省六部。

  也不能经过。

  亲随抱拳:

  “大人放心,属下这就去办。”

  又一声闷雷。

  交接的手一颤。

  “当心些。”柳荀看一眼窗外,“要变天了。”

  亲随也看一眼,将折子与书信揣入怀中:

  “属下办事,大人放心。再难的天气,必按时送达,不辱使命。”

  说罢飞奔而去,半刻也不耽搁。

  柳荀收回目光,朝窗边踱步。狂风都被阻隔在窗外,只有暗压压的树影张牙舞爪,有些瘆人。

  他深吸一口气。

  要变天了。

  …………

  轰隆!

  电闪雷鸣。

  川宁瞬间大雨倾盆,与蒋氏被抄家那日一样大。

  徐故独自在长巷踱步,撑着的伞,不知道要给谁。一时只觉空落落的。

  哒哒…哒哒…

  急促马蹄自巷口传来。

  他一怔,探头趋前两步。一切惊人的相似,是她回来了么?

  快马却如黑影一晃而过。

  啪!溅了一袍子水。

  他退开,目光追随。那…是鄢府的方向。

  出事了啊。

  …………

  鄢府。

  黑暗的书房中,鄢凌波颤颤巍巍抚过笔画凹凸的信纸,呼吸越发急促。

  廊下还侯着湿漉漉的送信人。滴答,滴答…便似心跳。

  小宝试探看一眼:

  “少爷,出事了么?”

  鄢凌波面色僵直,指节绷得发白,将信纸渐渐揉成团。

  屋中寂静,揉搓信纸的声音越发刺耳。

  “备车。”他轻吐二字。

  小宝一惊:

  “现在?!”

  大半夜,狂风骤雨。这等湿气,他的眼睛如何受得住!

  宜贞小姐临走还特意叮嘱过啊。

  小宝劝道:

  “少爷,不如…”

  “去晋阳侯府。”

  鄢凌波已起身往外冲。小宝大惊,忙去撑伞。

  …………

  一盏灯、两盏灯、十盏灯…漆黑的晋阳侯府渐渐灯火通明。

  老夫人、薛氏、鄢凌波凑在内室。

  老夫人手掌颤抖,双眼睁红:

  “怎么会这样?”

  那是阿渚啊,阿渚怎么会死?!

  他是所有人的希望啊!他死了,他们所做的一切岂不是毫无意义!

  薛氏的眼泪已在眼眶打转:

  “早知如此,平平安安在川宁过一辈子就算了。上什么京,筹什么谋?两个孩子命都没了,如何同公主交代?如何…”

  一时哽咽,泣不成声。

  老夫人憋着眼泪,看向鄢凌波。

  他不能流泪。那两个孩子生死未卜,这个不能再出事了。

  所幸,鄢凌波这回异常平静。

  当然,只是看上去。

  心底的波澜看不见,但大家都懂。

  他握紧云头手杖:

  “三婶母,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就是还有希望。”

  他深吸一口气:

  “只是生死未卜。”

  还好…只是生死未卜。不确定的事,都蕴藏着机会。

  薛氏掩面,双肩颤抖:

  “可这报丧信都…凌波,柳荀不会骗咱们啊!”

  “他是不会。”鄢凌波强忍眼泪,“但这封报丧信,是世孙的意思。”

  老夫人与薛氏猛怔,满目疑惑。

  他遂道:

  “世孙与宜贞坠崖,柳大人必会全力搜索。一日不见寻两日,两日不见寻三日,就算要确定死讯,也不会这么快。

  按照鄢氏钱庄送信的速度推算,报丧信是坠崖当日就送出的。

  那只能有一个解释。这是世孙坠崖前的交代。

  回川宁,报死讯。”

  一语毕了,薛氏啜泣声渐弱,老夫人也逐渐冷静。

  若真是阿渚的意思,报丧信就不只是报丧信这么简单了。

  老夫人深吸一口气:

  “我明白了。明日…挂丧幡,办丧事。”

  “母亲!”薛氏惊呼,“这…”

  死亡,到底是让人难以接受之事。而办丧事,就等于和这个世界确认了死亡。

  从此,阴阳再无瓜葛。

  “你不要慌。他报死讯的目的就是要咱们办丧事。”老夫人沉声,“他不仅要咱们保命,还要咱们还击。”

  “还击?”薛氏睁大泪眼。

  可不论怎样厉害的还击,前提是他还活着,否则一切毫无意义。

  她深吸一口气:

  “母亲的意思是…阿渚与宜贞还活着?”

  “我不知道。”老夫人沉吟,“但如果他们还活着,咱们就一定要配合好,铺好路。”

  如果死了…她不敢想,也不愿想。

  鄢凌波遂道:

  “悬崖虽高,但底下是寒潭。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薛氏叹息:

  “寒潭啊!就算不淹死,也会冻死!那是…”

  忽顿住。

  她默半刻:

  “你说…寒潭…是哪个寒潭?”

  “洛阳…死潭…”老夫人幽幽道。她看着信纸上的字迹,悲戚的脸上渐渐露出希望。

  她咽了咽喉头:

  “好了。三媳妇你速速同知老二、老三,凌波上山知会侯爷。至于旁人,都不许泄露半个字!我这就给京城上疏。明日…”

  老夫人深呼吸:

  “办丧事!”

  鄢凌波与薛氏皆应声。

  这一回,只能赌了。

  赌兄妹二人的福气,赌老天爷的公道。

  …………

  就要至梅雨时节,昨夜才下了雨,整个京城也湿哒哒,阴沉沉的。

  天是亮了,却不觉半点曙光。

  啪!

  一本奏折摔下,直滑到蓝衣大臣脚边。

  蓝衣大臣本战战兢兢立着,忽心下一紧。这破奏折,也不关他的事啊!

  “太大胆了!”

  皇帝拍案,怒气冲冲,黑漆漆的胡须也跟着颤动。

  “晋阳侯府是开国功臣!竟然敢刺杀世孙,还把不把朕放在眼里?!把不把大楚威仪放在眼里!”

  一面说着,眼眶也睁红了,只扶额哀叹。

  大臣们齐声行礼:

  “陛下节哀。”

  皇帝叹口气:

  “朕还记得那孩子,在国子监中也是顶尖的才学。

  还有梁家小妹妹,听说今年在春鸿会上拔得头筹,是谢蓼夫子亲收的弟子。

  天妒英才啊!”

  他广袖挡着脸,肩头颤动,似在啜泣。

  大臣们一慌:

  “陛下保重龙体啊。”

  宰相覃欢默半晌,踱步捡起奏折,作揖道:

  “晋阳侯夫人言辞恳切,到底可怜。陛下定要好好安抚啊。”

  皇帝的目光透过衣袖缝隙看向他,渐渐止了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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