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壁咚
闻言，冯嘉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明显忍下了所有怒意。他唇角微微上勾，皮笑肉不笑地望了程深两秒，便把视线转移到语文课本上。
他真的不是一点点后悔，把游戏里那个小哥的事儿告诉自己的“好”兄弟。
他甚至要考虑考虑，要不要和这位“好”兄弟掰一段时间。
还没思索出一个确切地答案，左耳耳边就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冯嘉立马乐了：看吧，还是在乎我的吧！！！
正想挑眉去看程深，后者就已经开口了，悠闲的语调里还带着点点不悦，“刚才打你一下，我的竞赛书坏了，你打算怎么赔？”
冯嘉脸色即刻黑了个彻底。
既然程深不让他好过，那他也要努力恶心到程深。
冯嘉哦了一声，尔后毫不过脑子地来了一句——“肉偿吗？”
程深似乎是没想到冯嘉会是这个反应，他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五彩纷呈。他嘴角抽搐一下，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前桌的两人似乎也没想到剧情会有如此反转，他们幽幽回头，看着冯嘉的眼睛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在她们的印象中，程大佬是个不苟言笑、整天趴桌上睡觉、有事没事拿书敲冯嘉头的少年，还……挺人畜无害的；而冯嘉则整日蹲在桌子底下打游戏、上课不怎么听讲、被老师点起来也有大佬教的一个幸运儿。
肉偿这两个字一出来，前桌俩女孩儿只想磕一磕这对不太搭调的cp。
着实有那么一丢丢甜。
冯嘉正准备扯住她们好好解释一番，两人异口同声、不约而同地摆摆手说：“我们都懂，我们都不会带上有色眼镜看你们的。”
程深：“……”
冯嘉：“……”
程深瞥了他一眼，阴冷的双眼里似乎刮着一阵强风，和窗外的风相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冯嘉彻底怂了，缩了缩脖子。
少年收回视线的时候，下意识往许棠那边扫了一眼。乌黑的长发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看不清她的神色。
他就淡淡地看了许棠一眼，心头也没涌起什么异样。正打算翻开蓝色封皮的化学竞赛书时，右耳边有冯嘉咕哝的声音，听起来还很委屈。
冯嘉把凳子往过道那边拖了拖，埋头说：“深哥，我们以后还是保持点距离的好，可别再让人误会了。”
说完还睁圆了乌溜溜的双眼，求饶般无助地盯着程深看。
少年板着脸，递过去一个极度嫌弃的眼神，像是在说——就算你他妈要对我下手，我也不会屈服的。
周一一早，早自习和第一节课都是秦师太教授的语文课。
预备铃响起的时候，周致宇拍醒了半睡不醒的许棠。女孩费了点劲才从桌子上爬起来，挺直脊背，睁开惺忪的眸子时，就发现了秦师太的身影。
她放下教案之后，面无表情地宣布：“我们班既然选择参加，那就尽力做到最好，能得奖就更好了，但是希望你们不要因为排练之类的事情耽误学习。”
许棠撇撇嘴，无事一身轻。
大课间的时候。
许棠本想趴在桌上补会儿觉，双臂刚摊开摆在桌面上，姜桃清脆的一声叫唤引得许棠一个激灵。
许棠有气无力地问了句什么事。
和她比起来，姜桃就精神多了，神清气爽的样子。她张张嘴，切入正题：“你周六给我发的那个消息，什么意思啊？”
许棠愣了一秒才想起来是什么消息，她模棱两可地回答说：“就是周六在商场碰到他了，没什么。”
姜桃哦了一声，没就着许棠的回答往深处思考。
“那我们班那话剧，你真就不参加？”
“嗯……”从喉管里发出的一个单音节被她拖得老长，随后又坚定地重复说：“就不参加了。”
姜桃语气里带了点失落，不过还是尊重她的意见，回了她一句行吧。
许棠看小姐妹回了自己座位，又打算把头整个埋在臂弯里，继续补觉。
脑袋才沾到了小臂，耳边又响起了什么东西敲击桌边的声音，一阵一阵的。
这回她受不住了，强忍着恼怒撑起上半身，紧皱着眉头，对上了程深的一双桃花眼。
他此刻双手插兜，闲适地靠在墙面上，似笑非笑地望着许棠，黝黑的瞳仁里藏着无尽的黑夜。
许棠眉间舒展半分，说话声依旧低沉又有气无力，好像能耗费自己不少元气一样。
“你干嘛？”
程深舌尖紧紧地抵住上颚，表情晦暗不明，很难看出他真正的意图，“放学找你蹭个车？”
女孩被倦意席卷，说话语气不太好，夹枪带棒的：“你家车坏了？还要来蹭我家车？全球限量的保时捷载不起你了？”
听到这话，程深一阵心虚，觉得头皮有点发麻。
也不是没想过许棠会拒绝自己，所以还没和李伯说让他放学别来，留一个二手准备。
许棠见他不说话，刚才的睡意又如同涨潮时的潮水一般向自己扑来，她语气松了不少，又开口：“那你放学收拾完东西来找我。”
语毕，她直接趴下了。
为了防止再有人吵到自己，她还从书包里掏出了好久没用的海绵耳塞，隔绝外部的所有噪音。
程深眸子亮了亮，随后给冯嘉发了条消息——
不然我等她来追我。
那边回得很快：你有病？
程深扯了扯嘴角，不耐烦地回复他说：追人，不太符合我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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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中旬，礼德市气温骤降，从十多度直接降到了五度左右，每天都要接受寒风的洗礼。
冯嘉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坐在校园超市门口的餐桌边，温岭坐在他对面，乖巧地吸着吸吸果冻。
他失笑出声，被程深的消息气乐了。
温岭好奇地探头问他：“冯嘉哥，什么事这么好笑啊？”
冯嘉本想直接把手机递过去给小孩看，却觉得这么暴露程深的心事不太好，便隐晦地说：“有个傻逼，喜欢一女孩，却想等着人女孩来追他，你说傻逼不傻逼？”
他边说边笑，嘴角都合不拢。
温岭跟着笑了一会儿，随后低头盘弄了一会手机，没半分钟又重新抬起头，继续吸果冻。
还没笑完，冯嘉手机又是一响。
程深：你他妈骂谁傻逼？
冯嘉暗骂一声操，随即眸子变得深不见底，瞪了西瓜头的温岭一眼，恶狠狠地。
温岭毫不在意，得意道：“谁让你笑话我发型来着？”
冯嘉被噎了一句：“你怎么不说这果冻还是我请你的呢？”
温岭泄气地投降：“虽然我告状了，”他顿了两秒，把没说完的话补上，“但是我也觉得程深哥挺傻逼的。”
话音一落，冯嘉按住语音键的拇指随之松开，刚才这小孩说的话被他完完整整地录了下来，发给了傻逼本人。
而傻逼说：别带坏人小孩。
冯嘉彻底黑脸。
明明我跟你更亲，你他妈干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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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后，按照约定，程深收拾完书包之后走到许棠桌子旁边，安静地等她。
女孩认认真真地清理桌面上的课本试卷，随后一股脑地装进书包里。拉链拉开的那一瞬间，程深隐隐约约瞥见了小半个书包的零食，不禁笑出声。
这会儿的小姑娘比之前看起来要精神不少，说起话来不觉得恼人，反而甜丝丝的。
她含笑问：“你笑什么？”
程深收敛了笑意，眉尾轻轻上挑，故作无事的模样。
许棠收拾好书包之后，直接塞进了桌洞里，起身打算出教室。
程深往边上退了两步，跟在许棠身后。在女孩踏出教室门槛的那一瞬间，他轻声说：“没什么，就是觉得你挺可爱的。”
许棠有些恍惚，似乎不确定这句话的源头在哪，更不愿相信这句话是从程深嘴巴里说出来的。
她耳根染上点点粉色，漫不经心地扫了少年一眼，那些若有若无的心事全都被她藏在眼底。
“你中邪了？”许棠不确定地问，只看到下一秒程深脸色沉了半分，明显不满意她这个说法。许棠又改口说：“或者，中彩票了？”
程深不耐，抬腿就大跨两步，走在许棠前面，“老子中了个屁。”
许棠忍着没笑，小碎步跟上少年，就着他的话往下说，碎碎的几个字在空中打着飘：“什么彩票中心啊，竟然还有这等奖品？”
程深冷眼回头盯她一眼，许棠毫不示弱，回过去的眼神越发果敢而大胆。
楼梯间的人少之又少，偶尔会有脚步声传入耳朵里。几步路下来，两人已经走到了二楼转角。
少年不悦，他缓缓吐气，白雾在空中很快就消散开来。他一个迅速，单手拍在冰凉的墙面上，女孩被他圈外身前，动弹不得。
许棠这才开始慌了，略显畏惧地伸出舌尖舔了舔下唇。
看到她这副模样，程深偏过头，冲着有光的那一面上扬唇角，显得邪魅不已。
他回过头，灼灼的目光困住许棠。
程深故作疑惑，眉头轻轻一皱，“诶，我一直不太明白，你怎么就不怕我呢？”
许棠眼神在地面上晃来晃去，每个聚焦点，她义正言辞地回答：“不，我还是很怕的。毕竟，你长得就挺……”
少女犹豫着，还真在思考到底用一个什么样的词语去形容他才最恰当。只不过，还没来得及得出个结论，就被程深拦腰斩断。
他嗯了一声，尾音上扬。
“我长得挺怎么的？”
许棠违心说：“挺……善良的。”随后，她重重地嗯了一下，加强刚才那句话的可信度。
语毕，空气凝固了几秒。
许棠迟迟没有听到对方的回应，便又补充说：“别怀疑我，不然您怎么可能有那么多迷妹呢。您去小卖部买个水喝，都会一大群小姑娘在后边追着偷窥。”
说出来的话倒是不假。
程深的名号从高一传到高三，几乎没有人不知道礼德一中有这么个人的存在。他沉默寡言，从不动手伤人，全靠眼神杀人。成绩好得不行，长得也帅，校草完全没得跑。
不管走在哪里，他都是最靓丽的那道风景线，在不经意之间，就能收割众多人的注意力。
尽管他全身上下都写满了生人勿近，但是这个年纪的少女，又有谁不会为之倾倒。
校园贴吧里，还有一个帖子说——“高考状元又算个屁，攻下高二年段第一的大佬程深，我敬您一斤白酒。注：男女不限哦！！！”
当然也不能这么说，毕竟不出意外，高二这一届的高考状元就是大佬本人，难度并不亚于攻克下他。
程深笑出气声，倾身靠近许棠，却仍旧保持着些许的距离。温热的气息刻意地喷在了女孩的耳蜗处，猝不及防地引得她一个颤抖，挺奇怪的感觉。
许棠能感觉到，体内有血流在涌动，心跳的速度也在加快，白皙的双颊霎时间变得通红。
片刻，少年轻声说：“偷窥我的人里应该不会有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