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蚀

  “第九十四层，已过！”

  接连有人闯过最后十层中的四层，迟则生变的道理，吴青柳晓得，不甘落后，也开始往上走。

  第七十二层，一只毒蜂，吴青柳折断了它的毒刺，胜。

  第七十三层，一头梦魇，幻术比付玉娘差得太多了，没了幻术的凭借，实力远不够看，轻松过去。

  第七十四层，两只双生灵物，似羊，一冰一火，很是缠人，两只独角还有封镇之力，死守着门户不让过去，吴青柳耗掉了三成的世界之力，才拿下它们。

  第七十五层，一只大鹏，鹏翅一展大风起，翎羽犹如利箭射来，还会爆开，“第九十一层，过关。”

  “第九十一层，过关。”

  耳畔接连又响起来了话语，杀戮塔内的人都躁动起来了，这犹如鼓舞，渐渐地，各层都有人开始走向更高层，一鼓作气，闯过一层还意犹未尽，想再上一层。

  “在下也要去闯塔了，厚积薄发，看看能一次过几层。”有中年人从入定中醒来，意气风发。

  “老身被困在这里半生，今日也闯塔，为后来人指路！”有老妪只闯关却不过关，利用三次不死的机会，给后来人指点完过关之法，才上去。

  吴青柳知道那两声的意味，又多出来了两个竞争者，但是急不得，过去了一个月，现在才闯到了第七十九层，在等待着。

  闯塔很慢，吴青柳也无能为力，不是上不去，而是得等，等到阶梯处的禁制消失，等到在闯塔的人走上去，或者失败退回来。

  一个月里，真正闯塔的日子只有三日，其余时间都是在等，最长的时候，是在第七十七层，等了十一日，才等到禁制消失，等到前面那人闯了过去。

  吴青柳就当在静修了，也适然改变了出手的旧习，不再节省世界之力求连过多少层，而是蛮狠地闯过去，只求最快过关，在等人之际，恢复着伤势跟损耗。

  第七十九层，吴青柳等了六日了，看见付玉娘大半时间都撇着嘴，在数落着前面那人的无用，十足地像个市井怨妇。

  “十一日都等过来了，这才第七日。”吴青柳耐性比付玉娘好些，一个月里，没听见任何有闯塔的声音，又变回了刚来的样子。

  “奴家这是为谁着急呢？你个薄情郎。”付玉娘面露不满，推了吴青柳个踉跄，不给好脸色，一个人去另一边坐着了。

  吴青柳已经习以为常，付玉娘耍小性子，由她而去，她毕竟不是安朱，说气走就气走。

  第七十九层的禁制消失了，一个人影不甘地退出来，没闯过去。

  吴青柳做出一副请的样子，邀着付玉娘先行，“娘子，请吧。”

  付玉娘脸上的不满消了大半，“这还差不多。”

  吴青柳也乐在其中，闲暇之余跟付玉娘拌拌嘴。毕竟她这妖孽放得开，经得起一些玩笑话，送上门来的豆腐，怎么也得蹭一些，至于那变幻莫测的性格，还是捉摸不透。

  第七十九层的守关魂灵，是一朵花，含苞待放。这是枯骨绝地之中的枯骨之花，苍白而妖艳，不过现在只是魂灵，没有实体。

  枯骨之花开放，点点灵光散开，似是花粉。

  柳絮自吴青柳身上飞出，挡住了灵光接近，护住了周围。

  吴青柳的手指伸出去，肤表接触，即开始溃烂，往手掌在蔓延。

  抹去那层死皮，哪是光点，分明是一条条蠕动的恶蛆。

  “幻术？”吴青柳察觉到了幻术的气机，但还是自己削去了手掌。

  再一看，手掌上的蛆虫变成了嫩苗。

  “枯骨之花，吞噬血肉生长，名不虚传。”

  吴青柳看着手掌枯萎，嫩苗逐渐成长，长成了新的枯骨之花，扎根在手骨上。

  “我的血，可不是宝药，是毒。”吴青柳看着枯骨之花突兀地枯死了，腐烂。

  世界树虽然生机浓郁，但吴青柳若不炼化过，那就是剧毒，如生之箭，侵蚀生机。

  吴青柳收回了柳絮，往第八十层的门户走去，灵光唯恐避之不及，枯骨之花也是乖乖让开了道路。

  第八十层，守关魂灵是虚鲸，早已知晓。

  这层空荡荡地无人在，阶梯处禁制也没有，直接就能上去，正合吴青柳意。

  一头虚鲸，见到了吴青柳，收起了敌意。

  “虚鲸一族的朋友，你可曾见到过底下的老幺？它还好吗？”

  “还好，托我问候第八十层的你跟九十七层的那头虚鲸。”吴青柳与虚鲸交流着。

  “我不会拦你，你上去吧，祝你能去九十七层，见到二哥。”虚鲸给吴青柳放行，让出了后面的门户。

  “待会能否放行我的同伴？是一名女子，我上去了，她就会跟着上来。”吴青柳问着虚鲸。

  “可以。”虚鲸回答道。

  吴青柳走过了门户，第八十一层，依然空空如也。

  “人呢？”吴青柳觉得有些怪异。

  “没人还不好？这可就不用等了。”付玉娘紧随其后走上来，接话着。

  “古怪，第三十四层始，出现了第一个巅峰道君，自五十六层始，所遇全是巅峰道君，直到现在，都未遇见过海寇中的巅峰道君，半祖更是没见到一个。”这一路上来的变化，吴青柳都记在脑中。

  “后面有变数，不简单，小心些。”吴青柳提醒着付玉娘，怕她轻敌，“不知道什么惊喜，在等着我们。”

  “嗯，奴家晓得了。”付玉娘应了一句。

  “让奴家走在前头吧，奴家是半祖，也没有那个，应该不会被刁难。半祖不得跨入九十层之上，他们应该最晓得。”付玉娘看了眼吴青柳头上的杀字。

  吴青柳看见付玉娘眼中的忧色，真真切切，是在为自己着想。

  “别逞强了，就怕奴家被耽搁了还没上来，你就被海寇的半祖阴死了，他们可不像奴家这样温言软语；你的对手，不应该是那些半祖，而是走在前头的那三个，确切地说，是最前面那个闯到九十四层的。”

  “你要是比不过他们，也太让奴家失望了，奴家就要舍你而去了。”

  付玉娘起初说地尽显关怀之意，最后一句风凉话也像她。吴青柳没听出来里面有一点尖酸刻薄，觉得付玉娘的反话，才最像真言。

  “这么看着奴家？患难之际几句话，就把你收买了？”付玉娘又变回了那个妖精，言语轻佻。

  “是啊。”吴青柳说着，“半祖娘子，请吧。”

  付玉娘先行闯塔。

  第八十二层，无人。

  第八十三层，无人。

  第八十四层，无人。

  八十五层，八十六层，八十七层，根本不能拦住吴青柳。

  第八十八层，吴青柳让付玉娘停下来，第九十层近在眼前了，不能大意，修养回全盛时期再闯。

  “怎么了，不行了？”

  “你的本体没带来，有没有大碍？奴家怕前面的人有通天之宝。”付玉娘问着。

  “世界树要留在那里，离开久了，就庇护不了神弃之都，会被虚无里的乱流和罡风灭掉小界。”

  “我身上有神龙筋，比不上通天之宝，也算半件吧。”

  吴青柳闭目凝神。

  “第九十五层，过关。”

  不久又响起了声音。

  “第九十二层，过关。”

  “第九十二层，过关。”

  “第九十三层，过关。”

  “九十二，九十三，九十五，让你们先闯，我稍后就来。”吴青柳在蕴养着自己的势，一边在凝聚生之箭，用秘法封住生之箭十日不散。

  六天，五百支箭。

  吴青柳示意付玉娘可以上去了，六天里付玉娘极为难得的没有催促，安安静静，但吴青柳知道她一定等得很不耐烦了，只不过没有表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