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蚀

  “究竟是什么样的经过？”吴青柳追问着。

  “那一次，我等擒下了西方神界的几个主神们，卜算子更是直言，可以杀向西方界。我等没有犹豫，踏上了空间通道，来到了这个世界。”萧仙君收敛了许多，平静地说道。

  “他以看守空间通道为由，留在了原处，我等则去探索这个新世界，找寻主神，而后猎杀，想让西方界元气大伤。”

  “一直以为西方界的主神都脆弱不堪，没想到，我等败在了两人手中，不敌之后只能逃回东方神界，可后路，被卜算子截断了，他背弃了我们，把我们留在了这里。”

  时过境迁，提及卜算子这个名字，萧仙君依然有怨气。

  “佛主救下了我们，逼退了敌对的两人，有些人追随佛主而去，而我，谪隐海外，大梦当年。”

  萧仙君握箫，音律渐起，一曲仙音，别有离愁，怎能释怀。

  “今日应是论道，尽管畅所欲言。大道千般，虽不尽相同，亦有借鉴之处，愿你们能让我的梦中道更加圆满。”曲终，萧仙君再添新茶，没有一点神王的架子，风华绝代，也平易近人。

  “这位道兄，你先请？”萧仙君敬着司方。

  “道字何解？”司方停顿了一瞬，缓缓开口：“吾道不修道，人为根本，专修己身，以驭神通；万法千宗，信手拈来，皆能为吾所用，纵然天崩地裂，吾亦长存世间。”

  这等言论，有些张狂霸道。

  “当世之道，泛指道则，非修道之路。”吴青柳魔怔地呢喃着，道不同，不相为谋，说的就是这个道理，涉及道心，哪能轻易承认别人的道念。

  举座之间，尽皆沉默，司方的路，独属于他自己，不属于当世，尤为另类。

  “不敬天地，不畏生死，欲凌驾于苍天之上，超然于外，道兄有大才，佩服。”萧仙君点头着，这个回答，值得深思，这条路，可以借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梦中界，我亦是天，看世人挣扎；道兄的路，我只差颠倒这大世，将其纳入我的梦里。”

  “道友，你请——”

  被萧仙君点到，吴青柳还有些迷惘，听了她的一席话，有些感触。

  “惭愧，我修生之大道，但还不足以称神王。”吴青柳后知后觉地说着，“开辟一界，豢养生灵，万灵图中，欲收录众生。窥古老体质之密，看人间百态，见凡体之极境，这就是我的道。”

  这就是神弃之都存在的意义，见识天地万物，揭示众生奥秘。

  有司方在前，这回答，算不得惊艳，而他早已陷入了瓶颈，觉得前面无路可走，不是死路，是自己看不清路在哪。

  “生吗？极致的生，有些狭隘，正如这梦中界，没有死，何来生？你有些走远了，你缺了对死的见解。”萧仙君淡然道。

  吴青柳不久前才知晓问题出在此处，只是死，有些难悟。被萧仙君一针见血地指出缺漏，佩服其人，不愧风华绝代之名，道的领悟上，可谓见者第一人。

  突然有了些期盼，不知萧仙君还会说出什么妙言来，论道论道，当真有趣，听出了韵味。

  萧仙君看向了渡厄圣人，挥手示意。

  “人道，度化世间，消灾磨难，除不平，行大善。”渡厄圣人坦言着，与其他人背道相驰，很不一样。

  “该当何为，早有定数，其心可敬，吾辈不及，不敢妄论。”萧仙君只是一笑了之，没有谈及什么。

  “以茶代酒，敬圣人功德。”萧仙君举杯，一饮而尽，略过了渡厄圣人，望向付玉娘，道：“九冥蝰皇，你的道，还是幻道吗？”

  “千幻无情道，已经变成怨妇道了。”付玉娘没好气地说道，毒手悄然间伸了出去。

  吴青柳抓不住那只手，境界上低人一等，处处受制，脸上还得赔笑着，不敢有任何的怨言。

  平白遭罪，可是有苦说不出。

  悄然间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除却身边的芙尔，还能是谁。吴青柳暗道不好，芙尔也学坏了，从付玉娘那学来了这招，艳福难消啊——

  没有预料之中的疼痛，芙尔反而把付玉娘的手给抓住了，不让其为非作歹。

  芙尔竟然站在自己这边的，吴青柳甚是欣慰，还没得意，突然脚上吃疼，付玉娘不怀好意地在笑着。

  防得住上面，防不住下面，无辜受难，真是流年不利。

  “千幻无情？最美好的梦，莫过于自己都不愿醒来；最真实的幻境，莫过于连自己都骗过，你真的动情了吗？”萧仙君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如你所见，奴家可是名花有主了。”

  付玉娘直接坐到腿上来了，吴青柳反倒有些觉得不适，无关萧仙君的话，只是觉得芙尔在旁边看着，不好偏向谁。他自然是信任付玉娘，自己的女人，有何可怀疑的，知道她的心，是向着自己的，这便足矣。

  “小友呢？”萧仙君没再细究，问着付玉娘旁边的小洛音。

  “愿这里的每个人都能如愿。”洛音的小嘴甜甜地说着。

  “真是可人的小家伙。”萧仙君露出笑颜，接下来问向芙尔，“这位呢？”

  “战，是为了守护自己所珍视的人，而不是漫无目的的变强。”芙尔一笔带过。

  “大道至简，人性如此，吾道不孤。”萧仙君有些赞许，一道光芒飞向其人，“送你一礼，搜刮来的宝物中，恰恰有战神一族的神格，于我无用。”

  “你呢？”萧仙君问着隔桌的夏青薇。

  “绝情道。”夏青薇回答着，没有多说。

  吴青柳以为她会回答星辰之道的，这很出人意料，看不出来她哪里绝情，除了对大夏。

  “星辰体，欲化身星辰，便得无情，可你是人，不是真正的星辰，这路，本就是歧途，遵循你的本心，走下去吧，不用效仿前人，斩情斩到最后，你已变得不是你自己。”萧仙君好言相劝着，对人态度不一。

  “多谢提点。”夏青薇一副受教的模样。

  “你又有何道？”萧仙君问着温如玉。

  “我只是个小女子，并无大智，也无天分可言，本是一介蝼蚁，被师傅带出那座狭小的宫廷后，只有一个愿望，但愿微不足道的我，能帮上一星半点的忙。”温如玉微微一笑，句句真心实意，发自内心。

  “道心坚定，可成大器，不用妄自菲薄。”萧仙君说着，带了赞许。

  “最后一位了，你呢？”萧仙君问着许薇，没有因为境界最低就对其心生蔑视。

  前面的言论太过于惊世骇俗，许薇的心久久不能平静，心绪迷茫，对自己的坚持，有了点动摇。

  “不必强求自己，顺其自然。”萧仙君看出来了许薇的难处，不再逼问，点到为止。

  “那各位，后会有期。”萧仙君起身，一步一步，身影渐渐散去，直至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