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蚀

  黑暗散去，吴青柳看见自己躺在‘春雨’的怀中，枕着她的双膝，她的手安抚在身上。

  在佳人轻笑中，其面目慢慢变幻，萧仙君一言不发，温婉可人，倾世容颜，风华绝代。

  “你为什么没有抵拒？”吴青柳问道，跟萧仙君的旖旎，有些香艳，现在他只有后怕，过于真实，难以置信。

  这不只是惹了风流债，还捅破了天。

  他不会真的跟萧仙君——还夺了人家的——

  在仙界中，她根本不似梦影，而是真真实实的人。

  要知道萧仙君是跟冰魄神王一个时代的强者，神王中的顶尖人物，若是有心，只需抬手，就能湮灭他，根本无力还手。

  “瞒过仙灵桥，瞒过界灵，万古算计，不能在我这里功亏一篑。”萧仙君轻声答道。

  “我要做什么？”吴青柳强装镇定地问着，与萧仙君现在是亲昵，可摸不透她的心思。

  “等，外面快打完了，仙灵桥从此造福神界。”萧仙君沉思着，说道：“你是棋子，让仙灵桥入局。”

  有些事该问，有些不当问，其内什么布局，吴青柳一点都不想知道，他更担心自己，嗅着萧仙君的体香，感受着温馨，低语着：“会杀了我吗？”

  温柔乡，英雄冢，应言了；仙子天女，若能一亲芳泽，不惜死去，但这说的可不是他。

  “为何杀你？”萧仙君反问道，露出笑颜。

  “我占了你的清白。”吴青柳回着。

  “我是萧仙君的执念，又不是她。”萧仙君摇头，“这是缘，或许天定。”

  吴青柳听不出来她的意思，没有掺杂一点感情，不见恼怒，也没有欣然接受的意味，更像是无事发生过。

  “你——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这是他的心声。

  “梦中人，琉璃影，香消玉殒，君可怜惜？”萧仙君清吟道。“等你成神王了，或许就能再见吧。”

  吴青柳还想跟萧仙君谈些话语，身后却是一空，他跌到了地上，萧仙君已经不在了，空荡荡地，亦如他的心，失去了什么宝贵之物，有些惆怅。

  滥情之人，最是绝情；绝情之人，最为惜情。

  绝情如他，对敌漠然，肆意妄为；惜情如他，将萧仙君视为了自己的女人，即便现在他不配。

  弥留之际萧仙君已挑明了话语，不成神王，便是孽缘。

  遭人小觑，这种被女子轻视的感觉，身为男子如何能忍？哪怕萧仙君早已是成名的顶尖神王，地位天差地别，没有杀他都属万幸。

  吴青柳原先有着愧疚跟后怕，如今有气难平，非要争一口气，只为他日能并肩站在萧仙君身边，证明他不是弱者。

  周围的天地慢慢清晰，这是神界，他回来了。

  吴青柳看见了自己的身躯，就盘坐在那，付玉娘等人守在四方，看见这份真实，觉得莫名地心安。

  如用了招魂香一样，魂念离体，能神游天外，除却司方望过来了几眼，其他人没有谁察觉到了他的异变。

  霎时间，吴青柳被一股洪荒气息惊到了，天穹被遮蔽，暗无天日，都忘了回归本体。

  抬头望天，有着星辰崩碎之景，不时露出天宇破灭的片段，还有昏暗的漩涡，听见了阵阵回响的诵经声，洗涤人的神魂，不由得心生一种归顺之意。

  一根黄金权杖闪耀着圣光，驱散了黑暗，照亮了天穹之上。

  从魔怔中醒悟过来，吴青柳心里涌现出了一种无力感，这是面对童子都不曾有过的惶恐。

  他看见了仙灵桥，看见了一个一尊大佛，站在仙灵桥上，还有一个穿着大红长袍的人，看面容是西方神界的人，也登临了仙灵桥，手中持着黄金权杖，与大佛一同走上去。

  再一看，仙灵桥上的人影不在，黑暗退散了，天穹之上，留下了这座古朴石桥。

  吴青柳与真身合一，睁开了双眼，有着几道风声微闻，四方守护的人都靠了过来，期盼已久，有些焦急。

  “心劫过了？”付玉娘等人脸上有着幸色，欢愉地问着。

  “没了——”吴青柳没有回答，眼神盯着天上，他看不见了，天穹上，本应该有着仙灵桥。

  “什么没了?”付玉娘看着天上，不明就里，明明空无一物。

  “没什么。”吴青柳应着，看向背后，司方不曾过来，一直在盯着天上。

  仙灵桥，真的存在，不是虚妄，他虽看不见了，但应该还在天穹上，因为司方也有所察觉到了。

  “你也看见仙灵桥了吗？”司方察觉到了目光，才发问着。

  吴青柳点头。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兔子怎么瞅都看不出东西，纳闷着，天上哪有什么桥。

  “仙灵桥畔，证道长生；仙灵桥巅，得道飞升。”

  司方沉吟道，那是古老相传的话语，为众人解惑：“之所以说这个纪元的神王弱，因为你们不曾走过仙灵桥。而我曾五渡仙灵桥，凝聚了五枚星印，身在神王境五重天；你们还没走过一回，也没领悟神王境的真谛。”

  “这片大世，如今完整了，仙灵桥再现，混沌外的大族，是否也要归来了？”

  司方指着，眉心处显现了五枚璀璨星印，“神王境，不再是用尔等所说的小世界之力，而是道力——”

  “仙灵桥，那是什么？”不止付玉娘等人迷惘，渡厄圣人也是不耻下问着。

  “虔心默念仙灵桥，你就能看见它。”司方玄乎地说着。

  众人纷纷照做，再定睛望着天穹——惊异得张开了嘴，忘乎所以。

  压下回到神界的喜悦，吴青柳再看天穹，看着那仙灵桥，发现了一丝端倪，这仙灵桥，与他在枯荣劫中见到的有些不同。

  仙灵桥并不平坦，天上的石桥，像是断了半截，走到最高处，就是尽头，而非下桥。

  “我佛慈悲，仙灵桥上，神王之路，通天有道。”一声佛号响起，一尊大佛站在仙灵桥顶，佛光普照，双手合十，其音悠悠。

  “教廷的圣光会驱散黑暗，引领你们前行。”穿着大红长袍的老者高举手中的黄金权杖。

  两个身影从仙灵桥上消失，吴青柳看着其他人，都在看天。

  西方神界，居然有大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