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蚀

  吴青柳冷静下来，保持着清醒跟理智，感触着界壁的存在，小心翼翼地绕着走，鼓舞着自己，万一还有着一丝可能，能见到黑曜呢？只是此处不直通黑曜罢了，别的地方或许还有路。

  尽管是奢望，这是离黑曜最近的一处了。

  每过上一段岁月，就会留下一截柳枝，这是给自己的路引，顺着界壁而走，只要此界封闭，终究有一日会回到这里，那表明黑曜真的不在此界。

  吴青柳都没有注重修炼，树躯一直在九十九丈徘徊，生不起一点修炼的心思，专心于探索界壁，全速赶路着。

  这是漫长的过程，比寻找到界壁更为持久，只能压下焦躁，耐心前行；他能察觉到，离黑曜愈来愈远了，这样下去根本到不了黑曜。

  他开始留意黑曜的大小，尽管那变化微不可查，可黑曜一直在变小，表明他离得愈来愈远了。

  当到达界壁的某一处时，黑曜有了变大的征兆，这令人振奋，表明自己来到了大世界的彼端，这另一头，很远。

  跨越了一个大世界，黑曜也不见小去多少，这令人绝望，黑曜与他，隔绝了不知道多少个大世界，真的可望而不可即。

  吴青柳一扫阴霾，再次上路，路还没有走到头呢，或许在不知道的某一处，还有着转机，有着一条羊肠小道直通黑曜。

  界壁周围常伴一个绿影，孤零零地，他早已习惯了寂寞，可依然会败给了失落；每一次的心潮澎湃，仿佛见到了冉冉升起的黎明，却都是在惨淡中收官——

  “何时才能回到神界呢？我真的死了吗？萧仙君？仙灵桥？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吴青柳扪心自问着，有些落魄，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他不属于这里，他想回去。

  路途坎坷，且犹前行。

  感慨之后，不过是继续寻找那丝曙光，他很清楚，坐以待毙是徒劳的，那也不像他。

  黑曜开始渐渐变小了，昭示着来到距离黑曜最近的一处，走过了又一段路途，柳絮突然感知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机，那是自己留下的柳枝。

  柳枝枯黄，有些暗淡，上面的精华在岁月中流逝了，还有着他的刻记，写着一个七字，至于前面的几根柳枝，已经不见了踪影，流落他处了吧。

  沿界壁真正走完一圈了，吴青柳停了下来，一声叹息，道不尽相思愁。

  心不平，意则乱；

  调理自己的心境，想着既然走不到黑曜了，那就另谋他法，千方百计也要走到黑曜，离开这处会破灭的纪元，摆脱被那道声音主宰的命运。

  不管这是如何的一片世界，不管这里有何规则，随遇而安，在哪都要有斗天之心，才能牢牢掌控自己的命运，修士者，便是夺命，夺己命。

  吴青柳开始了再一次的涅槃，心境的大起大落，助长了那股寂灭之意，故我生新神，很是顺利。

  旧躯脱落，成全了其内的新神，成为养料。

  九十九丈的旧躯被八十一丈的新神取代，小下去了十八丈，却仿佛拥有了毁天灭地之能，与从前不能相提并论。

  “捉住它，那是灵物，敬献给王上——”周围聚拢了一些生灵，似人，额上多生有一只小角，不怀好意地笑着。

  “我的柳枝，是被你们取走的吗？”吴青柳发问道，敢惹自己，觊觎着自己的身躯，这些生灵是无知者无畏呢，还是真有着底气？

  “是又如何？不能伤它，王上要完整的它。”有个生灵发号施令着，其他人围了上来，头上的角微微发光，牵引着一道道丝线，交织成了网状。

  “想不到还是有灵之物，不枉我等蹲了如此之久，早预料到你还会回来。王上一定很满意，吞下你，灵族将纵横渊界。”

  这些生灵分工有度，围绕着界壁，围成了三层，最外层的生灵操纵着大网，起阻拦之用，发话的生灵协同着族人，分成里外两层，入了网内，这是想活捉的意图。

  大网撒了过来，吴青柳也正想试试如今实力，希望这些生灵能给他足够的意外之喜，别死得太快。

  “灵族，渊界，你们知道的还不少啊。”他何尝不是难得遇上有灵之物，这些生灵自称灵族，还有个王上，已经成了点气候，是他探索界壁太久了吗，以至于都被人家小觑了，自己可是此界较早的一批生灵。

  柳絮飘散，唬得这些灵族之人连忙后退。

  “就你们这些人而已，太少了，有些不够看。”吴青柳嘲弄道，在他的感知里，再没有其他的埋伏，不过这些灵族之人也是颇为奇异，柳絮无法夺去它们的生机。

  柳枝伸过去，随便指向一处，界壁他奈何不了，还会怕这一张网不成？

  灵族之人一哄而散，躲开了柳枝，他们没有轻举妄动，只是戒备着，蓄势以待。

  柳枝落在大网上，软软绵绵，有力却是打到了空处，鞭笞被化解了力道，随意一击无果。柳枝细尖透过网眼，想要袭向大网外的灵族之人，让大网自行崩解。

  周边大网一紧，网眼一缩，反而将柳枝牢牢卡在了大网上，起到了束缚之效，大网拖动，欲将自己拉过去，灵族之人已经在冷笑着了，好似胜券在握。

  吴青柳跟灵族之人角力，根本无需断枝以求自保，看着他们的笑意渐渐消失，反而将大网拖了过来。

  灵族之人交织的大网也是奇特，有股封禁之力在，网外的柳枝无法动弹，但不要紧，只要他们不舍弃大网，就会被带到自己面前。

  一条柳枝抽不动大网，那若是成百上千的柳枝齐动呢?

  绿意漫天，抽动过去，很是逼迫对手。

  灵族之人也是识相，大网松开了，人群散去，各自逃窜，没有坚守阵型，避开了柳枝的狂舞。

  灵族此前的发话之人游走在柳枝的间隙中，不时传音排兵布阵，倒是减少了不少的伤亡，散乱的人群被重组了起来，这灵族之人，倒是也训练有素。

  被柳枝抽到的灵族之人身躯成了肉泥，一道紫光从其内飞出。

  “原来，你们都是魂啊。”吴青柳看出来了异样，之所以柳絮对他们无用，那道紫光才是他们的真身，不是寻常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