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术道

  夕日落下，昏黄的背后，承接这漫长夜晚的黑暗，漫天星光。

  “今晚的天空真漂亮啊，自从父王走了，就再也没有人陪我看这漫天繁星了。”齐征喃喃，心中不禁有些失落。

  这声音很小，但还是被一旁的齐赋听到了。

  “没关系，父王他总有一天会回来，今晚你大哥我就陪你看个够。”齐赋脸上难得涌现一丝笑意。

  “可是，我怕总有一天，我会老去啊，真的能等到吗？”齐征并没有灿然，神色凝重地望着天幕。

  见到自己父王的日子，就如同这漫天繁星，处在黑夜之中，让人感到无尽希望，却又觉得遥遥无期。

  这种看似虚幻的感觉，实际上在修行道路上是十分可怕的。

  每一个经验老练的修术人都知道，本心，绝对是十分重要的。

  历史上曾经就有好几位迷失在茫茫大路上，无法回头，最终一步步堕落疯癫，惨不忍睹。

  “会等到的，而且很快，小征，我相信你的强大总会引来父王的注意。”齐赋安慰道。

  “父王他并不是觉得你弱小，只是，他觉得，他没有能力能保护你，母亲已经走了，父王和你二姐，三哥，还有我，不可以再失去你。”齐赋脸上顿生失落之色。

  “大哥，这个我知道，所以我应该变强，不是吗？强大了，我想见到的，想得到的才都会实现。”

  “曾经，我以为只要父母能够安然活着就足够了，陪着我，那也只是我的奢望。”

  “母亲走了，现在父王他也走了，我才明白，父母一定要在身边，我的心才能安宁，认为我可以躲在光明的阴霾里，这是错误的。”

  在原来的世界，他的母亲在他三四岁时就离他而去，父亲，最后也死在了血风的手里。

  他一定要变得强大，强大到令人畏惧，血风的实力，他是见识过的，很可怕，至少，他现在只能仰望。

  “相信自己，你一定可以变强大的。”齐赋拍拍齐征的肩膀，轻生抚慰。

  天色真正黑暗下来，一颗颗星辰在天边挣扎，不知是否痛苦，也有流星陨落，不知身坠何处。

  一点一点的明目，总是给予这篇土地的人们希望，让他们可以去生活，选择去希望！

  “大哥，那颗流星是金色的啊，好美。”盼着东方一颗极速坠落的星辰，齐征有些沉醉。

  “这是，烁星？九年一次的烁星？真是好久未见了，小征，烁星不会单一出现，你看着吧。”齐赋身上那份兄长的慈和，终是回归。

  果不其然，那颗发散着金光的烁星，在落下去没过多久后，随即就是一次狂潮。

  一颗散耀着比另一颗更加夺目的光芒，拖着圣洁的残光，迅速下坠。

  “烁星，价值不菲啊。”齐赋摸摸下颚，道。

  “每一颗烁星的内部，都存在着烁星腾铁，那等坚固，绝对是打造法器的极好材料。甚至有时，还会带来天外功法，十分强大。”

  这等机遇，就是齐赋见了，也是大喜过望，期待一颗能朝这边飞来，可是始终没有。

  齐征注重的却不是这些，望着这一切，他仿佛就在天空中看到了自己的父王。

  自己那，有着顶天巨力的父亲，撑起了齐域！

  齐征注重自己的命运，自己的实力，在这个世界上，如果修术不成，那么活着，无疑就只能任人宰割。

  这一点，他非常明白，哪怕在原来的世界，那也无非就是这样。

  弱肉强食，世界诞生以来，从亘古时期就从未发生变化的真谛法则，公平？公正？那是蝼蚁才需要的，强大的人，靠的是自己的双手，去开辟一方天地，无人可阻。

  “嗷！”山脚下，猛然传来一声如幼鸢般的声响，未等齐征有所反应，齐赋的手心中就瞬时出现了一点绿光，随后是一把碧色长剑从手中出现，顺势就是一挥。

  “大哥，住手！”齐征飞速将双手伸出，阻挡自己大哥的行为，声音他已然是听出来了，正是小冥。

  话入耳中，齐赋才作罢，略略摇头，问道：“这不是什么妖兽，从气息来看，竟是连分元期也是未达到，小征，你知道是什么吗？”

  “大哥，还记得我初拜你为我老师的时候么？那只相似风鸟的小兽，可曾记得？”齐征回应道，望着西方不远处，观见一只龙首小兽扑飞了上来，看上去十分吃力，却不显得笨拙。

  “小兽？原来是这黑不溜湫的东西，想起来了，哈哈。”齐赋稍作嗤笑，将警惕的手收了回去。

  前一来，后一去，齐赋的神色大变，其实，这才是齐征小时候自己大哥真正的性格，可是自从他成为自己的老师，自己就再未感受过，那份祥和，那份豪迈却不失温柔的情谊，直至今日。

  “呜。”小冥换了个声调，听起来仍是十分奇异，可齐征怎会听不懂。

  “大哥，小冥在抱怨我没有带他一起来呢，也是，烁星流啊，我这辈子都是第一次见到，真美啊。”小冥飞上山顶后，步伐陡然变得轻快，仅是三四步的功夫，就来到了二人面前，活蹦乱跳。

  二人一兽，又是不语起来，无穷天幕之中，色彩不同的烁星垂沉眼底，勾起齐征心中一轮回忆。

  ······

  四年以前，龙猿云山之上，龙猿云庄。

  一位孩童带着一白银手镯，奔跑于清幽的庄院中，小脸显得红润，充满了童生之气，他的身影，渐渐向主殿奔去，恍惚之间，似乎是能听闻其中有三人坐于一起畅聊。

  “雷兄，你的天赋在我所见过的诸多修术高人之中，算得上是名列前茅的，我实在佩服。”一男子跪坐着，身边有一位青衫男子以及一位头戴竹帽的老者，二人的气息十分祥和，周围的空气稳稳地流动着。

  “齐兄，见笑了，我虽已跨入仙者行列，但我的孩子们，哪个不是整日沉醉于花红柳绿之中？你看看你那几个小家伙们，每天都是刻苦修炼，虽说四域主他还未脱离凡人之境，但以我之猜测，想来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人啊，总是会老的，江山，还是得靠下一辈去继承啊。”雷杉鸣谦虚得很，打趣道。

  “诶，那倒不·······”

  齐项话未接上，齐征却是跑了进来，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几人聊天的场景，很是好奇。

  “小征，过来，和你雷叔叔聊聊天，来，坐这里。”齐项随手将一个垫子从桌下抽出，滑到了自己的身旁。

  “好，好久没和雷叔叔聊天了。”齐征也是十分乐意，一蹦一跳地跑了过去。

  见齐征坐下，雷杉鸣伸出自己修长的手，抚了抚他柔顺的头发，微微一笑。

  “小征最乖了，这块域外的方糖给你吃，拿着。”雷杉鸣随手将一块晶莹剔透的方糖摆在桌上，齐征立刻接过。

  说来也不奇怪，天下之大，不爱吃糖果的小孩子又有几何呢？

  接过方糖，齐征没有立马吃下，而是收进口袋中，双手撑着脑袋，这糖冰凉至极，虽说不至于将人冻伤，但放在口袋中，一时半会儿绝对化不了，看来，仙者就是不一样，随手一块糖都是奇物。

  “对了父王，母亲去哪里了，怎么，这几个月母亲就不见了？”

  此话一出，顿时让气氛变得极为突兀，不过对于一个孩子，母亲不见了，问问也在情理之中。

  母亲？这两个字眼对于齐征是什么概念？自从他记事以来，只知道母亲很温柔，很细腻，甚至从一些细枝末节中，他都能推测出自己母亲来历不凡，说不定出身某个大家族。

  “夏儿？她走了，小征，你要相信，她会回来，一定会的。”齐项知道自己对自己的孩子撒了一个巨大的谎言，可是，他真的不能把真相告诉他，他怕说出来了，自己的世界就要变了。

  齐项永远记得，林氏被带走的那天，她家中一位势力极大、境界极高的感受老者声势浩大地说：“齐项，我族中之人，你也敢贪图？这启示你能享受的起的，带她回去，守族千年！”说罢，长袖一挥，风沙暴掠，那股力量，让人望而生畏，就连当时的陈戍也不敢接近半分。

  林氏，就这么被带走了，她的泪珠，如冰晶一半，仅有一滴，红颜的眼泪，让天地都为之一震！

  不是齐项没有阻止，而是她族中的人过于强大，仅是气息的威压，就让他的五脏六腑都尽是要破碎开来，而且他感觉到，这股力量远远没有到达极限！

  那到底是怎么样的一股力量，或许没有人能知道。

  至少在齐域，这就是个事实！

  “小征，别问了，相信你父王，你母亲，肯定会回来的。”雷杉鸣赶忙帮齐项解围，此时的齐项面色沉重，将脸侧了过去，不让旁人观察得到。

  原本的一派欢愉场景，仅被齐征一句话打破，气氛再无。

  回到现在，齐征在那个时候，就明白了这件事一定是自己父王的心头刺，扎得很深。他明白自己父王的苦衷，也能从这一切中感受到母亲家族的强大，所以，他给自己定下了一个目标。

  他将会刻苦修炼，哪怕修术的路上碰到多么巨大的挑战，他都会将自己的这条路硬生生地走下去，他盼望，盼望自己的手臂能够破开这片阴霾，让自己的母亲回来，一家人，永远活着，在一起，活下去。

  经脉封锁，丹田全无，或许这是一个挑战，但齐征，势必要跨过去。

  他猛然一抬头，看着天边仍未消尽的烁星，暗忖道：“母亲，等我来！”

  “小征，你想下山吗？”齐赋脸未转向这边，也是对着天幕道。

  “外面的世界很广阔，同时也如这龙猿云庄的后院一样危机四伏，这片庄院，就像桥上栏杆，看似短小，起不到任何作用，但是当这消失时，你又会感到恐惧。所以，回答我，你要去搏一份属于自己的机遇吗？”

  齐征沉思片刻，回应道：“大哥，我要去！”

  小冥也以吼声回应，同样具备坚毅之气。

  “这才像我四弟嘛，好，现在就出发，时间不等人。”

  “就现在吗？天幕才刚亮。”

  “嗯，走吧，抓稳了。”齐赋手心之中出现先前的碧剑，竟是两把，二人一兽纷纷跳上，两柄飞剑增大近一尺，托起他们，极速向观余城奔去。

  是时候，找一份称心如意的武器了。

  能找到，自己的实力又得到了增幅，凭借自己的水之奥秘，就是脱凡三环，自己也是毫不畏惧。

  “观余，我回来了。”齐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