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剿众生

  何逢终于等到下课，走出教室，他心里想的是吃阿武吃饭的事，对于阿武他很好奇，也明白平静得像湖一般的湖阳，终究会荡起波纹。

  何逢别过李寻文，走向操场。

  刚走出门口就碰到欧书雯和孙晓玲，自从那次的事件之后，何逢和欧书雯的关系变得很是暧昧，欧书雯的目光中带着感激，而何逢因为欧书雯的勤工俭学，对她的印象加分不少，如今他们见面少了争吵，多了互动，对方遇到不懂的问题，都是互相切磋。

  “你等一下去哪里？”何逢问欧书雯，想到这个时候欧书雯想必会回宿舍，心想自己又是多余一问，可还是忍不住弱弱一问：“你你有空吗？”

  又想到自己更是多余一问，能言善辩的何逢居然变得木讷，他只是在那里定定地看着欧书雯，一时不知自己要说什么，而一旁的孙晓玲幽幽地看了一下何逢，然后抬头离去，在转弯处，她还是回头看了一眼何逢

  “怎么，有事吗？”欧书雯徐徐说道，他看到何逢的脸上似乎又是肥了不少，又掩着嘴微微一笑“你的脸怎么了，不会是又被。”

  何逢无奈地点点头，说：“我说的事正好与与我的脸有关。”

  何逢摸摸脸，想到近几个星期的遭遇，梦幻一般，三榜留名，三战社会，战战被人救，对于如今的湖阳，他需要有更深的理解，他的人生了解已经到达瓶颈，就差一点就能打开“任督”二脉，而这个瓶颈就需要他走进城市，从喧闹繁华的城市中寻找答案。

  打架也是感悟人生的一个过程。

  “什么事？”欧书雯淡淡地说。

  “一起出去一躺吧，上次救我们的那个人今天又救了我两次，我想请他吃宵夜，你也一起来。”

  “嗯，好吧。”欧书雯思考良久才答道。

  从校园走出，何逢和欧书雯并肩走在路上，街道灯火通明，人来人往，何逢走在背后，看着欧书雯的背影，神色沉醉。

  柳阳四十九街，柳阳属湖阳的中心城区，有一百街，前二十街属柳阳中心地区，每二十街一环，四十九街就是第三环。

  何逢熟练地带着欧书雯走进一条狭小的街道，这里没有高楼大厦，每层楼都不过是三到五层高，一条水泥路横贯其中，在这里摆着各种各样的小吃档，烧烤、牛杂、啤酒、烧酒等，应有尽有，一个个牛津布临搭起的雨棚，人们成群地在这里喝酒聊天，这里的一切都与繁华的湖阳城格格不入，

  何逢找一个地方坐下，他拍了拍凳子，再让欧书雯坐下，自己再拿来一张凳子坐下，欧书雯有些拘谨，何逢倒是自然得很，他叫来服务员，倒了一杯茶给欧书雯，欧书雯感谢几句，然后说：“你经常来这里吗？”

  “也不是吗。”何逢缓缓说道，他的语气里满怀思冀，轻轻地说：“一般都是重大的日子，我才和朋友相聚在这里，”

  何逢接着打电话给阿武，向他说明了具体的位置，湖阳对于阿武来说简直就是他的后花院一般，他轻易地找到了与何逢会面的地点。

  何逢静静地看着欧书雯，她那秀气的脸庞，透露着迷人的风采，何逢和欧书雯恩怨相聚相分，争争吵吵，前前后后一年多，如果不是那件事，恐怕他们现在也不会坐到一起，欧书雯看着四周围的人群，再看看自己和何逢，感慨良多，顿时生出了一丝羞涩，愈显迷人。

  大排档入口处，阿武自人群中寻找着何逢，他在四处查看，何逢举起双手，示意阿武，可是阿武的目光没有看过来，何逢只好站起来，走向阿武。

  阿武看着眼前的排档，内心起伏不定，这种地方曾经他也来过无数次，他也是有种莫明的怀念，当初他在读书时代，也是对生活有着和何逢一样的理解，倾注着激情，可人生得与需要与命运抗争，看着手中的伤疤，他感慨不已

  他的目光接触到何逢，恍如昨日的自己，英俊威武的阿武站在人群中算不得特别显眼，但也算是杰出的了，他对着何逢微微一笑，这种笑是特别的真诚，特别的纯真，就像当年自己还是读书时刻，他重温着一幕幕。

  都说黑夜无尽头，时间无长短，时光总是让人在徘徊中经历得失。

  阿武走过来，给何逢一个拥抱，这让何逢征住了，在何逢的印象中，阿武是一个大杀四方的土豪，没想到也有如此温情的一面，何逢说了声“武哥”。

  “嗯，见到你觉得特别熟悉，你不介意吧？”阿武淡淡地问道，他的眼里满满的触动，在他心里至少何逢已经是他的朋友了。

  何逢笑了，那么真诚，那么爽朗，何逢没有经过社会的雕刻，自然没有阿武的那种飘逸，那种心机，在强肉弱食的世界里，实力才是一切，于是阿武迷失在残酷的世界里，步步为营，商场有时比战场还要残忍。

  “利”可以让人出卖太多的东西，就像在耀天桌球室里一样，阿武繁忙，还是抽空去打桌球只为了坑耀天桌球室，现在耀天桌球室莫明奇妙就改名耀武桌球了，而且是阿武的那个“武”。

  在阿武的印象中，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这里，他们看着一张张矮小的桌子上，很多人正在以各种方式唱着酒，猜媒、色子、划着石头剪刀布以及一些牌子游戏，这里虽然属于湖阳城的低端生活，但人们乐此不彼，因为在这里他们可以大声吆喝，可以放开手脚心情喝酒。

  如果扩大，这里便是整个世界的缩影。

  欧书雯在那里坐着等，她看着何逢和阿武在看着四周围，她也是呆了，不知何时起，也许是从和何逢和好的那时起，也沾染上了这发呆的特性。

  “姑娘可以一起坐吗？”一个衣着得体，头发偏短的少年走过来，有礼貌地问着，这里确实是只剩下她那一桌是空着的了，欧书雯征了一下，看着那少年，他的眼睛闪烁不定，似乎包含着淡淡的忧伤。

  “对不起，我这里已经有人了。”欧书雯冷冷地说道，对于这些人，她可是见得多了，每一个都是前来搭讪，曾经她也是很烦恼，渐渐地她明白，遇到这种人就需要强硬冷对，不然会没完没了，她冷冷地说：“你请走开吧。”

  “多一个位子，也不多吧，实在是打扰了。”少年不自觉地荡起伤感，

  “坐，这桌子可以多坐几人。”武哥来到桌子旁，他看着少年，似乎看出点什么。

  少年看了一下武哥，缓缓坐下，还没等欧书雯反应过来，他就点了一瓶白酒。

  欧书雯点头示意阿武，并说了声“谢谢”，她把泡好了的茶倒了四杯，小心翼翼地拿出四人。

  少年拿过杯子，把茶倒掉，倒了一例白酒，再拿来两个一次性杯子，向何逢和阿投来询问的眼神。何逢明白他的意思，摇了摇头，他不想喝白酒，那种酒对他来说并不适合。

  何逢拿来了两瓶啤酒，倒了三杯出来，点了几个小菜。

  少年不思虑便是一杯白酒下去，脸红红的，想来他酒量并不好，可是依然眼睛都不眨，杯酒下肚。就连阅历甚少的何逢都能看出他的心情，不知怎么的何逢想起了李白，吟了一句：抽刀断水水更流，借酒消愁愁更愁。吟完后“唉”地叹了一声。

  少年在一杯酒下去后，心里的压抑只增不减，也缓缓吟道：“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览明月。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他的眼里一滴泪水流了出来，再一杯下去，也是不眨眼。何逢看着他的表情，自己的心情也是受到了影响，欧书雯看着茶杯，细细地品着茶，品着苦涩，悟着生活，一路走来自己何曾不是坎坷苦涩，流了泪何曾少过？

  阿武静静地看着他们，对他来说这些只是家常便饭，他也是羡慕他们啊，少年不识愁，愁字岂是生活的一次失恋，一次失意，又或者是失败那么轻松？如果这些这是愁的话，也许他就要愁死了，阿武算计过很多人，因此他才有今天的地位，在湖阳城怎么说也是一个人物，顺东物流，近年也是因为他的操作才有如今的倔起速度。

  直到少年喝到了第五杯，看他的样子是随时可能会醉倒，可是偏偏没有，他在那里呐呐自语：“为何你会离开我”

  “为什么？”

  “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离开我”

  “为什么”少年没有吃一点东西，他把一瓶陈年老酒喝了下去，就算酒不醉人，人也自醉了，况且，酒量好如阿武，这样喝法，只怕也是醉的。

  可是酒醉，人更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