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年前
“我是预备队的。”
“预备队的？报上名号。”
“赵风菱，推荐人是千字一文。”
“什么？”
门卫的脸色马上变了，对赵风菱的态度也客气了不少。
“请稍等。”
他走过去接通的大概是陆军那边的线路吧，隔着岗哨亭赵风菱都能看见那个人点头哈腰的表情。
没多久，门卫就屁颠屁颠跑到了赵风菱的面前。
“赵长官是吧？请随我来。”
赵，赵长官？
赵风菱的脸颊抽搐了起来。
··········
奉天警察局的隔壁街，一幢全新的建筑已经落成了。
几排平房以及一个大院，中央是类似办事处的办公室。
这就是赵风菱被门卫所带来的地方。
作为奉天警察局的预备军培训基地，成员均由中国人组成，且有大部分人会在一定时期后转正成为奉天市警察。
当赵风菱推开办公室的门之后，里面七七八八的人马上都站了起来。
“啊，新的长官来了吗？”
“不知道是什么人啊，听说是日本人推荐的哦。”
“管他什么呢，能混日子就成……”
一进来，赵风菱就听到了如此吵杂的声音。
因为他还穿着立领制服，所以里面的人看见了穿着学生装的自己，马上都变得松懈了起来。
为首的一个大个子走上了前。
“小朋友，你来我们【保安队】的办事处是有什么事吗？”
“原来……预备军的名称叫保安队啊……”
赵风菱如此嘀咕着，同时把视线投向了这个大个子。
虽然对方称呼自己为小朋友，但是他的面孔明明比自己更年轻吧，就像是初出茅庐的小犊子一般。
“我是赵风菱，是这里信任的队长。”
“什么？这个人真的是队长？”
那些刚松懈下来的人马上又绷紧了神经，他们脸上再无笑容，每个人都紧张兮兮地检查着自己黑色的警察制服、靴子、腰带、帽子。
而大个子脸色也一变，他连忙戴上帽子对赵风菱敬了个礼。
“赵队长好，奉天市保安队副队长许青铜听候指示！”
以许青铜为首，后面的几个保安队员纷纷举起了手对赵风菱敬礼。不过他们的动作都不太标准，两腿连并拢都有些吃力，一看就是不学无术的小混混。
赵风菱暗暗在心里摇着头，随即他也敬了个礼。
“所来仓促，还没来得及换制服，不好意思了。”
“赵队长言重了。我已经受到上峰指示，在队长前来报道的时候做好辅助工作。队长的制服已经在办公室了。”
许青铜声音洪亮地这么说着，而赵风菱吃了一惊。
妈的，这是什么情况。
本以为在预备队只是当个混日子的队员，没事训练一下，想不到千字那家伙上来就让自己当队长，还有独立的办公室？
虽然心里震惊，赵风菱脸上还是不动声色，他随着许青铜走到了一扇带有不透明玻璃窗的金属门之后。
推开了门，一个带有书桌和沙发以及一堆文件的20平米空间就出现在眼前。
这里的环境颇为复杂，不远处就是警局，眼前则是车水马龙的街道，墙上还很讽刺地贴着警察的纲领。
而他的警察制服就放在桌子上。
与许青铜穿的制服一样，因为还不是正式警察，这是没有肩章的。
走了两步，赵风菱把警帽拿在手里细细把玩着。
“话说啊，你们在这里干了多久了？”
“报告，2个月了。”
“之前是做什么的？”
“报告，我家是做土豆生意的，其余队员一般都是由托了关系的家庭送进来。”
“他们之前是做什么的？”
“报告，在家待业。”
托了关系，也就是家里有钱的地痞流氓呗。
赵风菱的眼角微微抖了抖。
日本人还真是疯狂啊，这是放任警察队伍的素质变得不堪入目吗？
算了，自己对此也没什么积极性就是了。
叹了一口气，赵风菱对着许青铜挥了挥手。
“得了吧，你和兄弟们说一声，下班后我请大家吃一顿见面酒，就在中街的火锅店。”
“是！”
许青铜的素质倒是不错，从头到尾一直都表现出了严肃的态度。
在办公室只剩自己一人的时候，赵风菱终于获得了难得的喘息机会。
“妈的，到底在搞毛啊老子……”
他坐到椅子上不住地揉着太阳穴，虽然房间里有暖气，但是窗户结了一层冰，顺着窗户往外看，依旧能够看见挂着满洲黄龙旗的各家各户。
“变天了呀。”
盯着阴云密布的天空，赵风菱嘀咕着。
···········
保安队的工作，比起赵风菱想象中的要轻松不少。
赵风菱估摸着因为这是个临时工性质的职业，再加上不需要出什么严苛的任务，每天也就放学后带着小弟巡个街或者搞点身体训练，赵风菱等于是白拿了一份月薪2银元的工作。虽然这点钱对阔少来说并不算什么，但是依旧能够让他花天酒地几天了。
大约半个月后。
“妈的，天气真冷啊。”
带着两个小弟在街上巡逻，赵风菱吹了口气。
下个月就过年了，这段时间保安队的氛围也轻松了不少。一开始自己过来的时候，那群崽子还觉得自己只是对日本人趋炎附势才得到队长的地位，不过被自己一个个修理过后，现在他们可以说一个比一个听话。
“顺子，我们保安队啥时候放假过年来着？”
“队长，不知道。”
“妈的，你知道啥？”
“这种事情应该由队长向上峰请示。”
“呸，到时候我们直接放假就好。”
赵风菱吐了口唾沫，满不在乎地说。
望着霓虹灯照耀的奉天街头，以及被灯火点亮的满洲国国旗，赵家少爷眼神逐渐变得惆怅起来。
总觉得，这事情发展地太诡异了。
自从日本人占领了这里，还宣称要建立什么满洲国，南京政府居然屁都没放，少帅更是一副打算把自己老家丢掉的样子，大帅府早就住进了日本人，两个月后甚至还说着什么要举办开国典礼。
自己该不会真的要莫名其妙变成别的国家的人了吧？
今天下班后。
回到了家中，宅子里已经挂上了新的红灯笼，似乎是为过年造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