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案发 1
咔,咔,咔……
有些冰冷的房间里,一个身形高大却有些驼背的岣嵝男子坐在椅子上,他的额头不断地留着汗。
手在发抖、脚心流汗,他的眼中布满了血丝。
“哦哦哦哦……嗯嗯嗯嗯呃……”
仿佛孤独的进行滑稽表演的演员,他抽搐着身体,发出了令人觉得可笑而又不寒而栗的叫声。
桌子的旁边,有着一张拆开的黄纸,上面还残留着一点白色粉末,空气中有着粉末的那种罂粟的香味。
男人的世界,和一般人的世界不一样。
确切地说,他看见的世界,大大地不同于一般人眼中的世界。
所有的东西,可以是颠倒的,也可以是扭曲的,更可以是破碎的。
与自己的视线一同变得模糊不清的,还有自己的意识。
男人的嘴角突然咧开,又突然紧紧抿在一起,无论是谁看见了都会觉得他该不会是个神经病吧。
男人自己也觉得,现在的自己是神经病……不,是神,也可以是妖怪,是自己能够想象的任何东西。
“不,不行,不行 ……”
他突然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发出了野兽一般低低的咆哮。
不满足,太不满足了。
因为眼前只有漩涡,像是要把自己席卷进去一样,男人脑子里集聚的畅快感开始消散,变成了恐惧。他在害怕,害怕自己该不会已经死了吧。
不,不对,自己还没有死……自己不能死,死了就不能享受了。
但是,现在的感觉好奇怪,自己真的活着吗?这也是个值得质疑的问题呢,为什么自己没有活着的感觉呢?如何才能让自己又或者的感觉呢?活着真好,活着才好啊,自己一定要活着啊。
在这样焦虑的想法的指引下,男人忍不住开始在自己的抽屉里翻找了起来。
咔咔咔。
终于,他满意地眯起了眼睛,而在他的眼前,是一把生锈的剪刀。
这把剪刀实在是太钝了,钝到想要切一些东西都会很困难,但是在男人眼里,这简直是无坚不摧的神兵利器。
他瞪大了眼睛,盯着剪刀,然后分开了两边的刀子,用其中一侧的利刃往自己的手腕割去——
“啊。”
他发出了快乐的呻吟。
很痛。
剪刀切开了肌肤的脂肪、血管,让血液溢出来,同时溢出的还有满满的生命活力,让自己知道自己还活着。
真好啊。
他突然开始脸抽筋,五官不断地各自抽搐,仿佛要从整体的神经系统剥离一样。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他大笑了起来。
活着,真美好。
果然,要让更多人活着才好啊。
···············
夜已深
奉天的街头在夜晚依旧有着零零星星的路灯,照亮了街头行人的路,也给予人们安全感。
距离宵禁的时间还有30分钟,因此还能够见到急匆匆地回家的行人,或者是去附近商店买东西的人。
中北路,巡查的警察刚刚骑着摩托车离开,街道几乎空荡荡一片,一分钟也就寥寥十余人路过。
春云晃晃悠悠地走在路上。
少女有着一头在月光下闪闪发光的黑发,还有夺目的澄澈双眼。
白皙的肌肤加上对于女性来说非常高挑的身材更是让人移不开眼。
尽管春季的奉天在夜间就会降温到十几度,但是她却穿着有些惹火的皮衣皮靴。
作为缺乏父母约束的富家大小姐,春云喜欢出没于豪华的夜店,而奉天为数不多的几家莺歌燕舞的酒店就是她最好的抒发心情的场所。
与在白天的学校里不同,放学后的她脱下了循规蹈矩的学生装,变成了夜间的妖精,流连于男人之间,不断对他们放电、却又在他们对自己爱到发狂的时候残忍丢弃,这就是叛逆少女的爱好。
今天,自己又神出鬼没了,让管家无法找到自己了呢。
手里握着一瓶酒的春云维持着微醺的状态,脸上满是绯红,但是嘴角还是满意地上扬。
从她涂着口红的嘴里正不断呼出白白的热气,靴下的脚步有些不稳。
活着是什么?人生是什么?她统统不知道。
只要做到今朝有酒今朝醉就好了,这就是春云的生存之道。
她抬头看了看有些光芒的天空,月亮的轮廓依旧模糊而发出朦眬的光芒,看起来像是满月,不过感觉又不太像。
呵呵,还是出来喝酒有趣,这种外国传进来的新鲜事物非常讨自己喜欢呢,毕竟与从小被强行灌输的女德不同,西方的思想似乎对女性的压抑少了很多……当然了这不是春云的关注点,她只要自由自在就好了。
低头看了看靴子有些沾上了泥土的脚尖,她叹了一口气。
明明是新买的鞋,怎么又脏了,到底是在哪里踩到脏东西了啊。
走到了街角,她轻轻地用脚尖踢蹭着砖头,试图将泥土和灰尘抖落。
然后她……听到了什么声音。
“啊!!!啊!!!!”
不但有着男人的叫声,还有咚咚咚的响声,听得简直是毛骨悚然。
在注意到这个时候,春云的酒也醒了一些。
(这个,到底是什么啊?)
少女被自己的好奇心所指引,开始迈着脚步往小巷子里走去。
一路上,她迈着小碎步,生怕被人发现,因为这个声音有些恐怖,她的理性告诉自己,看看热闹就行了,不要牵扯太深,如果被发现了就糟糕了。
是什么呢?这附近虽然大多都是关门的店铺,可是应该也有人已经注意到这个响声了吧?
她小鹿乱撞地想着,然后偷偷在走到了小巷子的拐角的时候,往里看去——
然后她呆住了。
那是一副怪诞而又诡异的光景。
一个浑身穿着黑衣的人,正挥舞着一把长刀,嘴里嘶吼着,对着路边的一棵树狂砍着。
应该是个男人吧?总之被黑布包裹的身体非常壮硕,个子也很高,在月光下,不透光的衣服让他像是一团黑乎乎的影子在蠕动,更显恐怖。
而那棵树,明明是在生意盎然的春天,却遭受到了可怜的命运,如同风中残烛,不断地被利刃切砍,树皮和树叶一直往下掉,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
“活着,活着……生命……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