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困惑
“并不是哦，你是千字将军的儿子，怎么可能反而对祖国伸出爪牙呢？”
信步走到了千字一文的旁边，藤井雀对他递出了一根烟：
“不介意的话，抽支烟吧。”
“啊……谢谢你。”
下意识地接过了烟，千字一文借着他的烟和火，也抽了一口烟。
眼圈缓缓地从口中吐出，他望向了黑乎乎的大海，如果在远离近海岸的灯塔照明区的话，就只能看见近乎混沌的黑暗世界了。当然，唯有那在海上缓缓游移的代表着一艘艘巡逻舰的微光才能让人稍微安心一点。
“千字君，你在想什么呢？该不会是不满于这次被破坏掉的学习交流吧？”
听着藤井雀带着调侃的话语，千字一文苦笑着耸了耸肩。
“怎么可能，我还是很分得清主次的啊，一艘军舰可要不少钱呢。”
“呵呵，这就不是你要担心的事情了，如果觉得这次招待不周的话，下次可以再来哦。”
“不……我觉得以后的我会更成熟，再来关东州的时候，应该就不是以学习团的身份了吧。”
听到千字一文带着唏嘘的话语，藤井雀也点了点头。
“不过，你的表情一直有些凝重哦。”
“这个啊……只是觉得世界之大，时间的长河也是浩浩荡荡的，因此现在的事情，放到10年后……不，即使是一年后，估计也变成了尘埃了吧？”
听到千字一文的说法，藤井雀也没来由地轻笑了起来。
“呵呵，你说得对，孰能想到我国那个在明治维新前孱弱的国家能够发展起来呢？甚至还击败了大清，现在比肩欧美。正是因为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所以我们才要做好抵御列强的准备啊。”
“希望吧……不过在那之前，恐怕还是要面对眼下的情况呢。”
“嗯，关于舰船失火……千字君你觉得怎么样呢？说了这么多，到底还都只是我的一家之言哦。”
听到对方出乎意料地邀请自己，千字一文楞了一下，不过他还是开始做起了思考。
“认真来说的话，我也觉得人为的可能性更高哦。”
“果然嘛……”
“不过，并没有证据，自己人犯案的概率也比较低。”
“那么你觉得是外人？”
“这也很难，我们的军舰内部构造对自己人来说不是秘密，但是外国人是很难摸透的。”
“会不会是有人穿着水兵服在之前就进行了几次搜查？”
“这也有可能呢。”
如此喃喃说着，千字一文吐出一口气。
藤井雀眺望着远方，眯起了眼睛。
“其实啊，千字君，今天的月亮已经被蒙蔽了呢。”
“是啊。”
被这么一提醒，他下意识地看向了周围，然后发现的确是这样的，在远离居民生活区的军事领域，为了防止被空袭，都会习惯性地在晚上开启灯火管制，这就导致了除了不远处的灯塔在发光外几乎没有额外的照明了。
而藤井雀只是继续抽了一根烟，他望向了远处的黑暗，还有那些静静地停靠着的军舰，像是有些感慨一般地说着：
“是个好天气。”
“什么意思？”
千字一文愣住了。
然后他又想起了今天藤井雀把那些军舰的弹药库都给搬空了的做法，就更是百思不得其解了。
“对了还有，藤井，你能不能和我说说看为什么要把除了旗舰以外的舰船都给搬空弹药库？”
听到了千字一文的问题，藤井雀微微欠身，然后他侧目用一种深邃到仿佛无法看清任何东西的眼神看向了千字一文。
“你觉得呢？”
“防止其他船也出现意外是吧？这个你白天已经说过了。虽然从战略意义上来说把那些船的炮弹给搬空是没问题的，无论是北方的苏联还是西边的中国、南方的英国都不会对我们发动奇袭，他们也不知道这件事。”
“没错，只是为了防止意外，而且是在安全的非战时哦。”
“但是，你刻意在旗舰上留下火药炮弹是什么意思？”
千字一文紧接着眼睛一眯，用尖锐的视线质问起了对方。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了。
既然自己提出了一种策略，就不应该双重标准。千字一文实在想不到有什么理由让旗舰接受单独的待遇。
不，他不是没有一点头绪，只是那个可能性显得太过荒唐和疯狂，让他觉得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可是，一想到这几天自己对藤井雀的了解，他就不能完全放下心来排除掉那个可能性了。
仿佛是从千字一文略微抽搐的脸上感觉到了什么，藤井雀微微一笑。
“千字君，你还真是很对我胃口的人啊。”
“声东击西是吗？”
千字一文压低了声音，如此喃喃地说着。
“没错哦。”
藤井雀一拍手，哈哈大笑起来。
“假装是为了防止更多的事故出现，但是我的确有着别的考量哦。但是你的中文成语用的不太对，那应该叫做【抛砖引玉】”
“什么都无所谓啦，反正我们的汉语也都不好不是吗？”
千字一文苦笑着，然后继续追问的同时，他觉得自己甚至都不知道用什么表情面对这个狂人了。
“我就直入主题了——你疯了吗？”
千字一文在说到这个的时候，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疯狂决定的震惊，连原本沉静的语调都变了形。
对此，藤井雀依旧维持着游刃有余的笑容，虽然只是个上尉，但是那气质却隐隐约约有了大将之风。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这是把背后搞破坏的人给揪出来啊，千字君。”
他丢下了手头的烟，如此微笑着对千字一文解释。
对方摇了摇头，满脸都是不解。
对千字一文来说，他认知中的兵法都是遵循着固定的套路的，其中一点就是在行动前计算好代价。
藤井雀既然采取了把旗舰之外的军舰全部架空的手法，自然就等于把旗舰单独推了出去。
虽然他不觉得真的有人会袭击自己人的军港，亦或是有人乘机袭击旗舰伊贺号，但是对方这种置旗舰与危险位置的做法就让自己觉得相当不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