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郭移
冷风悄悄吹着，也不敢惊扰山庄内严肃的众人。屋檐上不眠的翠鸟似看出了凝聚在众人周围的阴云，惊恐地飞走了。
策刀会大弟子方门紧握拳头，脸色涨红，像是吃了辣椒般，一股火从心里窜到嗓子，恶狠狠地道：“这可恶的贼人，真是该死。”此时红渺刀楼的清儿却是站了出来，“掌门，诸位前辈师兄师姐辛劳了一阵，不如就先去歇息吧，我们有了防备，想那贼人应该是不敢再前来的。”说罢，她看向红渺刀楼掌门，征求掌门的意见。
红渺刀楼掌门伸出白净细嫩的右手，摸了摸清儿的头，脸色缓和许多，向众人道：“白天还要再进行比赛，诸位便先去休息吧，此次多谢诸位了。”她向众人拱拱手，看向六长老。
六长老唉叹一声，点点头，“我等会便多加防备，时刻提防着，定不会再让那贼头靠近一分。”
“那便多谢六长老了。”美女掌门微微躬身。
“咦？”突然一声轻咦打断众人，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眼光，却见是孙苏返挠着头，四周打量了一下，见众人扭过头来，不禁脖子一缩，“额……那个，柳江刀会那位师兄不见了。”
“嗯？”众人本就对柳江刀会没有好感，此时一听此言，皆是眉头一皱，眼光斜斜地飘向柳江刀会处。
柳江刀会掌门是个獐头鼠目的汉子，油腻的长发用簪子扎着，早已变了形状，长长的手指正捻着胡子，此时一听却是手中动作一顿，接着更加用力的捻起来，似要把胡子搓成灰一般。“怎的？怀疑我门派弟子？我知道我们在你们心目中是什么形象，无非就是什么贼眉鼠眼、鬼鬼祟祟，但是！”他说到此，突然直起身子，双手背负在身后，“我门派下绝不会有此等贼人，莫要冤枉我们。”
正待他慷慨激昂之时，却见山庄门口走来一人，身形高瘦，脚步虚浮，苍白的脸色在皎洁月光的投射下更是白得无力，眼睛闪着幽光，朝众人行来，不是那轻佻弟子“郭移”又是谁，身边还跟着一个相貌平平的年轻人，正是他的弟弟郭平。
两人有说有笑的走近，目光不经意一瞥，却是身子立即僵硬，像是见了鬼魅般，嘴角的笑容挂在脸上早没了神采。任谁在大半夜里见到正前方山庄中黑压压一片人影正凶神恶煞，不怀好意的盯着自己，恐怕都不会好过的。
郭平愣了一刻，磕磕绊绊道：“掌……掌门，长老，这……这是怎么了？”相比之下，郭移倒是冷静了许多，收敛起微笑，跨出一步，向众人行礼，没有言语。
“哼！”还未待柳江刀会掌门说话，策刀会的掌门便径直走向两人，那双眸子似暗伏在草丛中怒狮的眼睛，闪跃着冰冷且危险的光芒，盯着两人。“你们两个去了哪里？”
柳江刀会的掌门眯缩下眼睛，没有说话。
郭移看了眼郭平，呵呵一笑，不复之前的紧张模样，目光略过眼前压力逼人的前辈高手，直直看向门派掌门，“听说东角倚红楼最近新来一名女子，弹得一手好琴，弟子只是与郭平去瞧了瞧，一睹风采。”
“你！”策刀会掌门“金云戈”闻言，正欲发作，柳江刀会掌门却已站在了郭移身前，抬头仰视着高大的金云戈，冷笑连连，说不出的猥琐，“金掌门，我门派下的弟子貌似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指点。”
“呵呵，叔羊剑，我金某自是懒得教训他人，只是你这两个弟子……可疑的很呐！”金云戈一瞪眼，如同百姓家门上的门神般不怒自威。
“你……”柳江刀会掌门叔羊剑那微眯的眼睛陡然睁大，右手抬起，指着金云戈，正欲张口，只听得天刀山六长老冷叱一声，“够了！”
都是天刀门下的门派，虽乐于见到他们竞争，却不想因此结怨，埋下祸患，所以六长老急忙出声禁止。叔羊剑恨恨地将手一甩，背在了身后。
六长老手掌一招，一股奇怪的波动如狂骤飓风卷向郭移郭平，自两人周身上下旋转一周，消失不见。“没有伤疤。”
金云戈脸色由红变青，接着愤愤哼了一声，拂袖离去。叔羊剑看着金云戈远去的背影，看着不远处的三门派众人，悠悠道：“真抱歉，让你们失望了。”
李凭生一言不发，自郭移脸上扫了一眼，“孙兄，走吧。”孙苏返挠挠头，脸色有些尴尬地离去。
“我们走。”红渺刀楼也不多做停留，密布的红云消散。
郭移站在原地，诡秘一笑。
……
不管夜晚发生了什么，太阳照常升起，暂时扫去了山庄凝聚的阴云，将小山笼罩了一层霞衣，满山浓阴，将周围映的翠碧，间关鸟语，雾气氤氲。
众人又来到了练武场内，各个面色严肃，乘刀门、策刀会与红渺刀楼三门派却与柳江刀会保持着不远的距离，如同避开瘟疫般。
又一次抽签，李凭生缓缓刻上自己的名字，刀尖婉转，宽长的刀竟被他用得精妙仔细，也是不俗。
天刀山六长老等人静静坐在圈椅上，除却叔羊剑与众柳江刀会长老，尽皆是脸色稍稍阴沉，显然心中还是有些气闷。六长老手一招，也不愿多说，内力牵引下两道流光夺起，稳稳飞入手心。低眼一瞄，缓缓念出两个名字。
又是一轮轮不停歇的争战，这次便将会直接决出可入天刀山的名额来，所以众人也是倾尽了全力，有几人甚至已打红了眼，身上多处挂伤，却如同不知不觉。几场下来，台子上竟已有了些擦不掉的血迹。
看着刚刚被抬下去的一人并不是上场的孙苏返，李凭生松口气，拍了拍嘴角淤肿、正服丹药擦药水的孙苏返的肩膀，停止主动运转心法，发自内心道：“恭喜孙兄，终于可入天刀山了！”
孙苏返挠挠头，哈哈大笑，却又牵动了嘴角的伤势，痛的倒吸一口凉气，含糊不清道：“还得等入了一流才可。李兄，等会便到你了，定要努力加油才是。”
“呵呵，放心。”李凭生朝孙苏返眨眨眼。
他又望向场内，只听得一声惊呼，却是孟曦虎口中传来，他径直倒下台子，台上策刀会的弟子擦擦额头的汗水，走下台子将孟曦虎扶了起来，拱手言语几句便离开了。
孟曦虎抱着受伤的左臂，平静地走向队伍。
他知道自己的极限，知道自己有多少能耐，此刻倒也不伤心着急，天刀山能入自然是极好的，不能入也用不着难过。只是经过孟晨龙时，已经胜出、可入天刀山的孟晨龙却是阴险地笑了起来，在孟曦虎耳边耀武扬威地低语暗讽：“兄长没有入天刀山呢，不过哥哥也不用着急，等小弟晋入一流，成为了天刀山的弟子，自然可以替兄长庇护孟家。兄长尽请放心。”
闻言，哥哥孟曦虎脚步一顿，冷然看向孟晨龙，眼神愤然，满腔怒火，咬牙切齿不已，喉咙微动，却又一言不发，低沉着头走向门派内。他能感觉到孟晨龙的目光正注视着他，如同两根淬毒银针，扎向他的脊背，可他却笑了，扯起嘴角，无声地笑了起来，配合着嘴角的鲜血，颇有些癫狂，“就让你再……再得意一阵，我的弟弟。”
孟曦虎自然不知道他已被算计的明明白白，犹自扭过头去，得意忘形的笑了起来。
“哼。”李凭生自然看见了这一幕，虽不知两人说了什么，但无非就是些兄弟阋墙的话语，他摇摇头，不再去管这些，若是事情没有什么变故，那大局已定。
正想着，李凭生手中的竹签缓缓变得炙热，一股内力包裹着它便径直冲上了二楼。
懒懒地声音自二楼传下，“乘刀门，李平生。柳江刀会，溥建。”
“李兄，我看好你！”孙苏返见状，抬手拍了拍李凭生的脊背。
“放心。”李凭生点点头，站起身，却正好与扭头看向这边的乔自知对视，后者耷拉着眼皮微微颔首，便扭过了头去。
“哒，哒。”
缓缓登上台，一身蓝衣飘动，不时勾画出李凭生清瘦的体形。手指擦擦鼻尖，李凭生注视着对手，应付地拱拱双手。
对方赫然是一名柳江刀会的弟子，面容油腻发光，几颗红痘装点着细长的脸庞。他装模作样地轻拢长发，开口道：“出招吧。”说罢，他装作不经意地瞥了眼红渺刀楼。
李凭生嘴角抽动，“真是个奇葩。”他再次如此想到。昨天他便看到了此人的言行举止，也曾这样想到，并暗自祷告，千万不要遇上这朵奇葩，谁知竟还是遇到了。
手中长刀一翻，突进自下向上斜撩而出。
“呔！”
溥建重心微便，向右歪去，一个转身，右手接连挥动，一柄长刀速度快的竟如同剪刀般左右皆是，冷光相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