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不羁酒痴
“我说!我说!”
感受到脖颈处难耐的痛楚,郭平立刻变了脸色,不顾旁边郭移的眼神暗示,大呼出声。
“郭平!”
郭移大吼出声,眼角处青筋跳动,他头发披散着,状若疯魔。
“我都说!这都是他们的主意!”郭平猛烈地摇着头,眼角处竟都流出了眼泪来,他看着六长老,看着红渺刀楼掌门。
“他们?”天刀山六长老闻言,走近郭平,带着一股不可违背的威压,问道:“他们是谁?”
“是……是我的两个哥哥,一个就是郭移哥,另一个是他的孪生兄弟,我二哥郭止哥……”郭平不敢直视郭移,但他也能猜到此刻郭移定是失望以及绝望地看着他,他摇摇头,叹息一声。“昨晚所见的,是替代我郭移哥哥的郭止哥。”
“呵呵。”郭移的头重重地垂在地上,他是如何也想不到,他的三弟竟会背叛他们。他现在只希望郭止不会暴露。
“怪不得……”六长老恍然。
红渺刀楼掌门“花间酒”冷然上前,夺过李凭生手中的长刀架在郭平脖颈上,香风吹过。“那个郭止现在在哪!”
“他在山下酒楼……”脖子处一道冷风,让郭平的头脑嗡嗡作响。
垂着头的郭移突然有气无力地笑了起来:“没用的,昨晚他就离开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离开此城,你们再也不会找到他,还要日夜小心他那不知何时会悬在你们脖子上的长刀!哈哈哈!”
笑到一半,他猛然咳嗽一口,嘴唇鲜红,头发披散,眼睛里布满血丝,如同恶鬼一般,笑的猖狂又可怕。
“噗嗤!”
花间酒轻轻抬起手中的长刀,没有多余的动作,一道无比凝实、怀有刀意的罡气倏地弹出,在台子上犁出数丈沟壑,将郭移的身首分家,众人看得是触目惊心。
鲜衣,鲜血,婉丽的美人持刀站在无头的尸体旁,红色衣袍如雪地中的梅花。当真是美丽的一幅画。
秀丽的眉毛轻皱,花间酒将刀还给正一脸愕然的李凭生,轻轻转身。乔自知看着距离自己一指不到的沟壑,急忙收回按在郭移尸体脖颈处的手,喝了口酒压压惊。
“混蛋,我要杀了你!”
台下突然传来一声愤懑叫喝,接着一阵脚步声迅疾,李凭生回头看去,发现之前受害三女中的清儿正持刀冲了上来。清儿心中本就有着不曾散去的杀意,此时便被花间酒引动了出来。
李凭生无奈地抬起右手,轻轻一引,便将清儿的招式化解,接着,他侧出一步站在郭平前面。
被阻挡的清儿身形一顿,看向李凭生,道:“李凭生,你……你在干什么?为什么要拦我?”
见清儿没有再冲上来,李凭生叹了口气,“唉,你若是杀了他,谁去帮我们找郭止?你们难道不想报仇?”
“这……”清儿一愣。
此时,台下也是有人轻声呼喊,“是啊清儿,你若是杀了他,我们就找不到那主谋了。”
“清儿,快下来吧!”
“……”
“清儿,回去。”花间酒轻轻开口,带着不容违抗的压力。
唇似樱红轻咬,清儿收回长刀,向李凭生拱拱手便走了下去。
郭平看着立在身前的李凭生,缓缓松了口气,他本以为自己很快便会和大哥一样下去见阎王了,谁知竟是打了自己脸的李凭生救了自己。
“你不要高兴的太早,若是没有找到郭止,你也难逃一死!”花间酒转身离去,留下一句充满杀气的话语。
“咕噜。”郭平脸色一僵,咽了口唾沫。
……
将郭平带了下去,天刀山六长老站在台子上,沉声道:“我宣布一下此次百刀道会的排名……”
第一名自然是乔自知,第二名则是红渺刀楼的柳舒秋,而魁梧凶狠的策刀会大弟子方门却是败在了柳舒秋刀下,只得排在第三位。
六长老轻咳一声,只见他拿出今天早晨便一直挂在腰间的长形布裹,递给了乔自知,道:“这是天刀山对一流首位的奖励——红鲤。”
一流首位的奖励竟是一把通红色宝兵!乔自知眼眸一亮,像是酒醒了一大半,轻轻拆开布裹。朱光流转,如同一尾红鲤,在阳光下闪耀夺目,羡煞众人。
方门叹了口气,憨厚地向乔自知拱手道:“恭喜乔兄了。”柳舒秋也是婉转一笑,轻语:“恭喜乔兄。”
乔自知轻轻将红鲤收入自己的刀鞘,还礼微笑,又看向了刚刚拿到奖励正向天刀山六长老拱手的李凭生。
手中放着一颗红色的丹药,一丝刺鼻的辣味直冲鼻子,让李凭生一阵面色古怪,“这丹药莫不是辣的?”也没多想,他将魔道丹药放入顺带的木盒中,收入怀中。
百刀道会收尾,该说的都说了,该奖的都奖了,天刀山六长老拒绝了山庄庄主的挽留,背负着双手几个呼吸纵掠间便已离开了山庄,魁梧壮硕的身子轻若鸿毛。
而众门派也是婉拒了邀请,纷纷下山。
之前派出搜寻郭止的弟子已经回来,他们联合了当地的衙门捕快,却仍然没有寻到郭止的踪迹,愤愤而归。清儿三女随即斩郭平于刀下。
四股洪流在山下分开,唯有柳江刀会各人脸色阴郁,这次比试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死去了两个有潜力的弟子,还丢了脸面名声……虽说本就名声不好,可依然将掌门长老都气的不轻,将他们之前所坐的圈椅把手都被捏碎了,此刻他们依旧脸色铁青。
“哒哒……”
乘刀门这里却是热闹得很,一路上众人说说笑笑,话题大多离不开李凭生和乔自知。孙苏返兴奋的不得了,李凭生和乔自知却是脸色平淡,一个把玩着红鲤,一个“咕咚咕咚”向嘴里灌着酒。
“噌。”李凭生手指在刀身上一弹,红鲤顿时发出一阵清吟,看着这把刀背宽厚、刀刃如丝般的无刀格长刀,李凭生不禁啧啧赞叹,“好刀。”
乔自知咽下口中回味的酒,吐出一口酒气,接过红鲤,挽了个刀花,顿时一阵红芒闪烁,猩红缭绕。“虽然不及那些江湖歌传的绝世神兵,配不上那些高手,但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也算是把不错的宝兵。”
“这样的宝兵,在天刀山定还有许多吧。”李凭生凑过头来,眼光闪烁。
“那是自然。”孙苏返点点头,伸出手指点画,“刀剑会月明的刀,就是天刀山,广明国的刀类宝兵,三分在广明,六分在天刀。”
“哦?”李凭生挑起眉,道:“余下一分呢?”
“一分在野,”孙苏返笑道,“江湖人士万万千,怀有宝兵的自然不在少数,何况还有些前古留下的宝兵还在土里掩埋着,没有被人发现呢。”
乔自知随意灌了一口酒,在嘴里回味片刻吞咽下去,眯眼享受着韵味悠长的酒香在嘴里回荡。他对于这些仿佛毫不在意,他在意的只有酒囊里有多少酒、这酒好不好喝罢了。
李凭生摸着下巴点点头,“等我进了天刀山,定要见识见识。”说着,他又想到了师傅的寒江雪,那把如同银河匹练的长刀,美丽,冷艳。
“哼。”走在前方的孟晨龙暗自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加油啊,李兄,孙兄,我在天刀山等你们。”乔自知微微一笑,打了个酒嗝。
酒气扑鼻,李凭生哈哈大笑,“好啊,到时候乔兄定要备好美酒啊。”孙苏返也是凑过头了,“还有好菜!”
闻言,乔自知一愣,眼底温柔了些,道:“好。”刚说完,乔自知突然脸色一变,“不好!”
“怎么了?”李凭生微笑一僵,关切问道。
将酒囊收回怀中,拍了拍,乔自知挠了挠披散的头发,尴尬笑道:“酒喝多了,尿急。”说罢,他脚下一踏,身形一动,两三步便遁入了一处窄胡同。
正在前方驾马的掌门与长老功力高深,自然是耳清目明,闻此话语皆是扶额长叹:有此弟子,真不知是好是坏……
“哈哈。”
李凭生与孙苏返望着乔自知消失的身影,则是对视一笑。
夕阳西下,将众人的影子拉的长又长,笑声穿透大街小巷。少年们的声音,回荡在云层外。
摇摇头,李凭生感叹道:“还真是个‘不羁酒痴’!”
“咦!‘不羁酒痴’?好称呼!我喜欢!”声音由远及近,乔自知踏在众家围墙屋脊上,飘然而已,欢喜一笑。显然这个称呼极得他心。
孙苏返也是轻抚下巴,琢磨道:“嗯,‘不羁酒痴’乔自知……当真不错。”
李凭生笑开,眯弯了眼睛,清澈的眸子像是一池清水,“我等着乔兄将‘不羁酒痴’这个名号打响的那天。”
“好!”乔自知狠狠饮了一口酒,豪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