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4 你是天使
这个夜晚，宁蔚蜷缩在被子里面做了一个梦。
她的梦里有一个小男孩，蓝天下面的笑的如同阳光一样的小男孩。那样高高在上，不可直视。
还有病床上打着点滴的另一个小男孩，傻里傻气却温柔认真的小男孩。
还有一个小女孩，灰暗的房间里仔细为她包扎伤口，永远坚强不哭泣的小女孩。
还有，妈妈——
那是她在冰冷的孤儿院里面唯一感受到的温暖，却也是她冰凉的夜里无法摆脱的梦魇。
那时候，她五岁。
那时候，她活在b市。
【海天幼儿园附属福利院】
“今天有一些客人要来，你们都要乖乖的，不要捣乱。”福利院阿姨仔细的叮嘱每一个小朋友。
“是！阿姨！”小朋友们一致的回答道。
福利院，既照顾着那些孤寡老人，也照顾着留守儿童。还有一部分是孤儿。
孩子们里面有着严格的等级划分，有父母的托管孩童是最高级，他们可以在福利院里面开设的幼儿园里面读书。
比他们低一级的是单亲孩子，同样是可以在幼儿园里面读书的存在。
最低级的就是那些孤儿，无父无母。等待着被人领养，或者是到了入学年龄被送进希望小学。
福利院只负责九年义务教育，这些孩子到了高中要么自费打工读书，要么辍学打工。
幼儿园，从来没有他们的份。
他们被视为“弱智儿童”，学也学不好的那种人。每天就是浑浑噩噩的过日子。
宁蔚，那时候只有一个小名——希儿。
沉默寡言的希儿，被怀疑有自闭症的希儿。她应该还是有个姓的，王希。所有的孤儿都跟着院长姓王。
王希，希望。院长对她说。
王希，王希，这个她永远不愿意回想起来的名字。代表了她的童年。
而在其它孩子眼里，王希这个名字就是代表着恶魔。打架最不要命的，好像一头凶猛的野兽，赤红着双眼。宁可遍体鳞伤，也不愿意放过一个。
一群不满七岁的孩子里面，没人再敢肆无忌惮的伤害她，甚至贡献出自己的书本，给她学习，小心翼翼的讨好她。
她记得她四岁的那个时候，在偌大的福利院的一处荒废的小院子里面，她发现了一个杂草丛生的角落，有一个小洞。
她爬了出去。
那时候的她以为，这便是自由了。
这种逃离的快感让小小的她兴奋的手舞足蹈，一路晃悠悠的沿着小路走，唱着不知名的歌曲。
她现在还不知道去哪里好，不过听说每一个小孩都是妈妈在医院生出来的。那么，医院就是，有妈妈的吗？
妈妈——
她凭借着打架浑身是血时被送往市医院的微薄的记忆，一步一晃的慢悠悠的走到了医院。她的记忆力向来绝佳，小事都记得清清楚楚，过目不忘。
还是夏天的清晨，这天是周末。路上没有什么人，加上她小心翼翼的躲避行人，竟然也是一路晃到了医院。
她继续小心翼翼的钻进了医院，她要找妈妈——哪怕她不知道妈妈长什么样。
【市中心医院病房】
那个时候的温明八岁，在发烧，打着点滴。住院五天了，他的病一直没有好，他想，难道他会死吗？
他迷迷糊糊的回头，就看到门口大大的垃圾桶背后的一个小女孩。
白色的裙子，白色的鞋子，很干净。一张白净的小脸上，大大的眼睛盯着他，坦然，洁净。
“你是anl吗？”温明傻傻的问到。
宁蔚是偷偷利用各种资源自学过英语的，哪怕她的水平还很低级，但她听懂了，她说:“不，我是——devil。”
很平静，很冷漠，很笃定的声音。甜美幼稚，却冷酷无情。
因为啊，福利院所有的孩子都说，王希是devil——恶魔。
她微微的笑了，一个天使的笑容，却属于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