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万只苍蝇
我，背负着整个种族的繁衍。
我是一直苍蝇。
生命只有短短的30天。
其中还有10天是一条幸福的小蛆。
在我青春年少的时候，我和成百上千的兄弟姐妹们挤在一起。
一起蠕动。
我们是一个快乐的大家庭。
我在金碧辉煌的坑中偶尔仰望天空的时候，父母、大表哥、大表姐、叔叔伯伯…我的长辈们都飞翔在天空中。
他们的羽翼发出击碎空气的嗡鸣。
他们的铠甲和绒毛在阳光下发出绿光。
他们在空中轻盈的闪转腾挪，恐怕这个世界上没有动物比他们更懂的飞行。
他们告诉我，苍蝇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父辈们奴役了比我们高过万倍的生物，每天排着队在我们的宫殿进贡盛宴。
“哦，盛宴！”
吃饱喝足之后，已经27天高龄的绿头巫师再次讲起了祖先筚路蓝缕的英雄史诗。
绝大多数的苍蝇都生活在盛夏烈日之中，谁都没有见过那毁天灭地的酷寒。
就连见多识广的绿头巫师也未曾亲身经历。
那是300多天前的遥远历史。
那时候，凛冬来袭，只有极少数英雄活了下来。
它们寻找墙缝、衣柜背后或者暖气管道的缝隙等一切可以避寒的地方。
他们降低新陈代谢的速度，每天只吃一点屎。
很快他们大限将至，而他们还没有找到命运中的另一半延续种族。
眼看绿头苍蝇一族就要泯灭在生物进化的历史长河之中，就在这生死存亡的危难时刻，大英雄阿纳塔奇听到了天命的召唤。
他飞翔在比苍蝇还要大的鹅毛大雪中，他的血液在凝固，他的神经在麻木……
“不行了……只能到这里了……我挚爱的蝇民，原谅我，原谅无能的阿纳塔奇……”
应勇的阿纳塔奇也无法对抗可以冻住血液的酷寒。
他急速下坠，就如陨落的流星。
蝇类的命运就要终结于此。
就在那时，一只苍蝇拖住了他！
那就是我们的先母述拉！
她背负阿纳塔奇飞进了高塔，他们相爱了，他们交尾了，他们在高塔里创造了三百多个后代！
现在，我的兄弟千千万，都是阿纳塔奇和述拉的子民。
但，并不是每一只苍蝇，都有一个英雄梦。
在太阳的照耀下，遍地都是食物。
求生不再是什么难事儿。
苍蝇们醉生梦死，纵情恣意，沉湎于交配之中。
也许，对苍蝇来说，30天的生命还是太长了。
我不愿与堕落者为伍，毅然决然踏上了寻找天命的旅程！
我浪迹天涯，飞跃后山的粪包，飞跃前门的臭水沟，离开了家乡。
飞跃山川大河，躲过农药与捕蝇草，饥食残羹大便，渴饮被污染的露珠。
奔波20多天，仍不知天命。
“到我的编织袋里来！”
就在我打算放弃的时候，脑海里突然听到了一个慈祥的声音。
我的身体莫名的兴奋，而且不受控制的飞向了编织袋。
我的兄弟姐妹争先恐后。
他们似乎也听到了相同的声音！
苍蝇一族向来缺乏集体主义精神，而此时好像有着共同的意志，前所未有的团结在一起。
这就是天命吗？
这就是我苦苦寻找的天命吗？
这就是曾经指引祖先的天命！
我们要在天命的指引下，同心协力做一件大事儿！
很快，编织袋挤满了。
张凡跑了北泉好几个垃圾场才收集到这一万多只苍蝇。
解锁了蜂巢意志的他，每到一个垃圾场，扫视一圈，所有的苍蝇就会乖乖服从他的命令。
“你的职工卡呢？”保安问道。
张凡微笑着把赵静的职工卡递给他。
保安看了一眼，还给他，“进去吧。”
“你肩上扛的什么？”
张凡微笑道：“一会你就知道了。”
正才享受美味午餐的师生看到张凡进来，全都抬起了头。
“这不是裸奔哥吗？他怎么来这了？”
“他怎么背着个编织袋啊？”
“听说他被劝退了呢！”
“那是当然，在省厅领导面前让校长丢了那么大面子，校长不开他才怪！”
“话说回来，他来这里做什么？难道因为被开除了来报复学校？”
众人议论纷纷，目光追着他走到餐厅中央。
“真是宽敞啊！”张凡心想，和这里比起来，一楼的学生餐厅简直就是养猪场。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不慌不忙把编织袋放在地上，又解开编织袋的口子。
众人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远处的人还站了起来。
“去吧！！”
一团黑雾从编织袋里飘了出来。
“啊！苍蝇！”众人愣了数秒之后才反应过来，尖叫着四散而逃。
密密麻麻的苍蝇，黑的，绿的一大团一大团飞的到处都是。
它们落到豪华精致的吊灯上，落到老师和学生头发上，落到餐盘上，落到饮料里它们遮住了门窗，遮住了灯光，餐厅一片昏暗。
它们几乎占满了整面墙壁，趴在上面搓手洗头。
尖叫生此起彼伏，教师和学生们挥舞着双手没命的跑向门口。
“啊~~~~~”
张凡的脑海里瞬间就被弹幕刷屏了。
“主播你太缺德了！不过我喜欢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什么仇什么怨”
“主播你在哪搞来的这么些苍蝇”
“主播你太奢侈了！我最爱吃的地球苍蝇啊！”
“为苍蝇点赞！”
“建议主播搞星际贸易，塔奇拉星球上的苍蝇已经1万一只。”
“那腊谷的蛇人打赏了10只苍蝇。”
“铁蹄打赏了5只苍蝇。”
“食腐小能手打赏了8只苍蝇。”
“星域边界守望者打赏了15只绿豆蝇。”
外星人就像是商量好了，所有人都给张凡打上苍蝇，愣是打赏出了39个金币。
但张凡在快速滚动的打赏信息里看到了一条红色字体。
洪思巴打赏了一张阴阳眼10天体验卡。
阴阳眼体验卡是什么东西？
洪思巴为什么这个名字有点眼熟？
张凡突然想起来，昨天在门诊，洪思巴因为说了什么而被禁言了。
看来被禁言也可以给主播打赏。
但阴阳眼体验卡是什么？
他来不及思考太多，因为警笛由远而近，朝餐厅而来。
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他扯了一张桌布蒙在头上，和混乱的人群一起跑出了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