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离开
猩红的血迹染满了婕西的身下，项维泽第一时间冲到了婕西身边，“小西。”
查欣宜闻声走了出来，“啊……”见到这一番景象也不免有些惊讶，任欣欣也顾不上刚才的抽噎，和江晨都愣在了楼梯口。
婕西用最后一点意识看了看季文铎，幸好，他还在那边，没有靠近。
婕西再醒过来的时候，项维泽是在她身边的，像是整宿没睡，他的手紧紧握着她的手，但她却有了一点不安。
“怎么了？”婕西躺在床上，动了动四肢，并没有觉得有强烈的不适，感觉上只是皮外伤，只不过小腹有些坠痛。
维泽抚摸了一下她的额头，“没什么事，就是再观察一下。”
“项先生，病人醒了的话去照个b超吧。”护士推门进来，脸上的表情也看不出来病的严重不严重。
“等我一下。”维泽从床的另一侧推出一个轮椅，把婕西抱了上去。
“究竟是怎么了？”婕西明显发觉了不对劲，刚才医生给她照的是小腹的位置，维泽躲躲闪闪的样子让她也觉得绝对不是没事儿。
“没事，你好好休息。”
“维泽，我不是小孩儿了，医生做的这么多我也大概能猜出来是怎么回事，我只是想找你确定一下。”
项维泽不确定婕西想的和自己说的是不是一回事儿，他放下婕西给她裹好被子，“小西，孩子的事儿你知道吗？”
维泽的话音刚落婕西觉得五雷轰顶，她怔怔的摇了摇头，她一直都以为是在自己的肚子里发现了什么，比如是囊肿，又或者是肿瘤，她把她可以接受的所有疾病，严重的不严重的，但她从没想过是个孩子。
“没关系，我们还有机会。”
婕西这才意识到，原来孩子是真的没了。
婕西就这么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足足有十分钟才缓缓开口说到，“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维泽看着婕西的样子有些失神，他怔了怔，还是走了出去。
“小泽，婕西她没事吧。”项维泽没想到，刚出门遇见的竟然是齐美琳。维泽以为她回美国后就没再回来，“我来看看婕西。”
因为门还没有关上，齐美琳的声音一字不差的落入婕西的耳朵里。婕西冷笑了一下，齐美琳和查欣宜，一个负责在工作上抹黑，一个负责在生活上搅乱，配合的可真是默契啊。
“维泽，我不想见任何人。”
维泽把门关上，冷冷的看着齐美琳，齐美琳“隐忍”这么多年自然也不在乎这么一次，放下花便转身离开了。
今天是婕西出院的日子，这些天齐美琳倒是来过几次，但一次也没见到过婕西，别说齐美琳自己觉得不好意思，连项维泽都有些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
“婕西，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不用了，你是想来找维泽的吧。”婕西看了看维泽，又从柜子里拿出一份文件，“这是你的财务状况，欠了不少钱吧，去年九月份，十二月份还有今年一月份，收到的那几笔钱都是从查欣宜账户里转出来的吧。”
婕西递到项维泽手里，又冲着齐美琳笑了笑，“你放心，这份儿我还没给别人看过呢。”
“不用在我面前装什么善男信女，你不就是想让项维泽给你钱嘛，既然缺钱，那当初离开项家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项维泽眯着眼看了看婕西，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虽然他能理解丧子之痛，但眼前的这个人——聪明，条理性强，咄咄逼人，甚至有些狡黠，这让自己似乎很陌生。
婕西看了看齐美琳，眼睛里是满满的寒意，“好自为之。”
项维泽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他抬头看了看，跟过去的一个月一样——不管他什么时候回来，回来有多晚，婕西都是在露台上，一动不动，安静的坐着。
他知道，她睡不着，从那次从楼梯上跌下来，以来她活的像一具尸体，不哭不闹，也不笑，项维泽单纯的以为她是对失去孩子的无法接受，他在尽力弥补，但婕西仍是提不起兴趣，状况也没有好转，甚至维泽从侧面提过要请心理医生，但每次婕西的拒绝都逻辑清晰，甚至很有攻击性，让他觉得，他是在没事找事。而且就婕西现在的状况而言，他真的不敢做什么违背婕西的事。
他给她搭上毯子，“天凉了，回屋吧。”婕西看了他一眼，只是一眼，没有任何表示，他坐下在她的旁边，拿出两个红色的本本，是结婚证。“让我用后半生陪伴。”他太想向婕西证明他的真心，也想尽量的给婕西依靠，所以他通了关系拿到了一直以来都想拿到的结婚证。
婕西看了看项维泽递过来的证件，面目表情点了点头，“嗯。”
维泽环住她的腰，“小西，我爱你。”
婕西一动不动，音调没有一丝波动，“冷了，我们进去吧。”
维泽手指在背对着他的婕西的身上游走，柔滑的皮肤激起了维泽的，但此时就算是欲火焚身他也得忍着。
“维泽，我失去了我第一个孩子。”婕西的声音带着哭腔，让维泽心一下子疼了起来，婕西之前哪怕是逆来顺受的样子也从来没有在项维泽面前哭过，他这才发现原来之前她一直是那么坚强。所有的坚强不过是因为没有人能让她依靠，让她有自己的小女人姿态。
维泽扳过她的身子，把她的头埋进他的胸膛，“我做你的铠甲。”
“可是你伤害过我。两次，维泽，你想过我们要分开冷静一下吗？”
直到现在，维泽才清醒过来，原来，她这段时间的一切都是冲着自己来的。
他放开她，打开门，走了出去。
这一晚，他都没有回卧室。
第二天一大早，维泽装作没有任何事情发生的样子，提出了要带婕西出门的要求。更让他意外的是，婕西没有丝毫犹豫，便应了下来。
“小西，今天去的地方喜欢吗？”婕西这一路上仍旧是一句话都不说，这让项维泽有些慌了神。
“维泽，你想好了么，我们分开一段时间？”
“小西，这段时间很艰难，但是我们能度过，不是吗？”
“不是的，维泽，我已经心如死灰，没有想和你继续下去的动力了，我觉得从我们结婚开始，我所受到的伤害和痛苦，我都不想再继续了，我也不想再承受和你在一起时的担惊受怕了，维泽放过我吧。”
“小西，你所受的一切委屈，我都清楚，让我用下半辈子陪你好吗，我跟查欣宜之间也说清楚了。”
“说清楚什么？是你们当年如何把我牵扯进来，还是说清楚晚宴前两天我联系不上你的时候你跟她在一起多开心。项维泽，你看看我，看看你，我们俩真的不要再在一起了。”
婕西的话像一把把刀子插进项维泽的心，项维泽开着车，心里的火苗抑制不住的向外冒，终于他朝着路边绿化带上的大树撞去，婕西闭上眼，害怕是真实存在的，内心的寒意也是真实存在的，但她仍旧是一声不吭。如若这么死去也算无憾，只可惜了母亲无人依靠。
车头撞的有些变形，但好在俩人都没什么大碍。
“宁婕西，你真的那么恨我？”项维泽的声音也已经是满满的寒意，这不是恨意，也不是失望，是对自己在爱人离去之时的无能为力的怨恨。
“太重了，恨真的太重了，求你放过我吧。”
“放过我吧”这句话出口，让项维泽放弃了最后抓住她的希望，或许错过了就没办法再找回来，现在的这一切也都是他自己一手铸成。
“我给你自由。”我给你自由是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婕西几乎是没有停留，维泽直到看见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收拾好了的行李箱，才清晰的意识到，原来自己一直爱的女人还是被自己弄丢了。
这几个月以来，婕西不是没有想过离开，可她知道自己也是逃不出维泽的范围之内——因为项氏在a市的势力就已经足够大，更何况他还有她不曾知道的一面，如果不是他心甘情愿，她是逃不过的。
就这样，她一直等着，等着维泽肯放她离开。其实婕西也不是完全没想过如果维泽不放手怎么办，她心里有一个人，或许也是她认识的人里唯一可以的人，那是她最后的杀手锏——季文铎。
“小西，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项维泽的吻去雨点，密密麻麻的落在婕西的脸上，唇上，耳朵……
婕西震惊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仓惶的推他，可他却紧紧搂住了她的腰，另一只手强势的捧着她的脸颊，吻，变得狂野如火。
“宁婕西，我后悔了，我后悔要给你自由，只要你留下，其他的事情又算什么。”他的声音低沉沙哑，但紧紧的勾着婕西。
“我没有办法面对你。”婕西有些闪躲，这几个月来每次他想和自己亲近一下的时候，忍不住想起自己失去的那个孩子，但这次她是纠结，她也是真的舍不得离开维泽。
他低头就狠狠的堵上了她的唇，像是每一次的前戏，婕西还没来得及推开他，人就被他褪下了衣物，她人被他压着，唇舌被他肆虐，身子被他覆盖着薄茧的手指撩拨，再怎么抗拒也压制不住身体的反应。
结束后，维泽不同于以往的每一次，他紧紧的抱着婕西不想让她离开，沉沦在维泽怀抱里的婕西让自己清醒过来，她挣脱了维泽的怀抱，像他们重逢那次一样，她慢条斯理的穿上衣服，声音柔柔的，说到，“维泽，留给对方最好的记忆吧。”
“别离开好吗？”
可是，项维泽既然决定让她离开，若她不想留，再不舍他也会放开。
“相忘于江湖吧。”如果还恨证明还爱，是无法忘记，是在心里给你留了一个位置，是如果你愿意你还是能把我伤的体无完肤。如果真的放下，那就相忘于江湖。
夜很深了，婕西回过头看了看还亮着的那盏灯，“愿你再也找不到比我更爱你的人。”
婕西不会忘了那天查欣宜说的一切，她就是要让两个人带着负罪感生活下去——
“你该不会以为他是真的爱上你了吧。”查欣宜找过婕西，就在婕西出院后的第五天，她笑盈盈的看着婕西，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婕西面无表情看着查欣宜，“跟你有关系吗？”
“所以你就不好奇你联系不上维泽的那两天，我们俩做了些什么？”
“你们俩之间的事我不感兴趣。”
“这可是你能不能坐稳项家少太太位子的关键啊。”
“你要是愿意当就当去吧，我还有事，不宜吹风，先走了。”
“你知道为什么项家从来没有因为你平凡的出身制止过你和他的婚姻吗？因为项家从来都不需要做这些事来稳固自己的地位。那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和项维泽在一起吗？那是因为我查欣宜需要一个人帮我争夺查氏。那你知道当初我又为什么会让你嫁入项家……”
“那你知道为什么项家不允许你进家门吗？”显然查欣宜没想到婕西会反击的这么干脆利落，让她无话可说，婕西虽然是笑着的，但也是满满的寒意，“要不问问你那个auntieq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