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落幕曲
（二十七）落幕曲
白游和自真看着眼前倒在血泊之中的男人，十分唏嘘。
“白氏灭族案的元凶，终于死了……”
“白氏真正的错误，在于白氏自己……”自真叹了口气，“在白氏繁荣的时代，丢掉了很多美好的东西，最终让白氏走向灭亡的，不是白盛定或者任何人，而是家族的骄傲和自负。”
白游也叹了口气。
“白氏会复兴的，在我们的带领下，白氏会越来越好。”
……
考卡斯的突然到来，使得本来即将胜利的起义军再度陷入苦战，城门外的魔界军似乎被牢牢挡在了城外，迟迟没有进城，考卡斯带来的军队都刚刚经历失败的海战，自然没有旺盛的士气，但考卡斯本人却无人能敌，他左右开弓，在抵抗军和ab军中来去自如，收割着生命。
即便如此。包围圈仍然越收越小，ab军不留情面的作战风格以及他们随身携带的人界装备的优势，很快便将士气低落的考卡斯军打入谷底，整个军队都不再相信能够胜利，渐渐地开始溃败……
考卡斯穿带领着剩下的不足50名士兵，穿过破败的街道，向东门的方向走去。
“大人，我们只要穿过蒙特，就可以向刚瑟瓦求助，东山再起了！”
考卡斯看着四周，笑了。
“丢下其他人回刚瑟瓦？不可能的……”
考卡斯看着自己苦心经营的城市已经变成了战乱的废墟，叹了口气。
如果今天就要终结一切……
也许，我就能去见你了……
……
远处，一个身影站在原地，沉着地等待着考卡斯，他脸上带着决绝，手里的剑垂向地面。
“考卡斯·史密斯，该结束了……当初，是我救了你，今天，该由我来结束这一切了。”
英可比尼·萨斯站在路中间，挡住了考卡斯的去路。
考卡斯停了下来，他从军队里走了出来，直面着萨斯。
“英可比尼。”他看着这个往日是自己同事的男人，萨斯看起来饱经沧桑，却十分坚定，一点也不像平时邋遢又懒散的样子。
“幻域三雄，已经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别人都说，我怕死，不敢冒险，甚至要让自己的学生去承担本该由我承担的责任……其实，我是害怕。”
“害怕？”考卡斯皱起眉毛。
“当时在森蓝雪林，因为我的动摇，我们没有杀死你，才有了这么多人的牺牲，理查德、西拉德、罗特利、公孙晟，我害怕承认这一点，也害怕去面对这个由我造成的悲惨世界，所以我选择了逃避，躲在学校里，企图用教书育人来麻痹自己，告诉自己，这一切都和自己无关。”
“可我知道，你也知道。”萨斯直视着考卡斯，蓝眼睛看着黑眼睛，两人久久地对视着，“我们都是这一切的元凶，你是主犯，而我，是那个把你放出牢笼的人，这场战争，应该由我来终结，不应该由那些年轻人来。”
“英可比尼……”考卡斯低下头，笑了，他摇了摇头，“当初，你应该让我带着悔恨和遗憾离开这个世界的，你早该想到，我一定会让中联和ab付出代价，不过你说的没错……这场战争，应该由我们来终结，我们的双手沾上了太多鲜血……我们都害死了非常多本不该离开的人。”
……
死镰剑划出一道曲线插在地面，萨斯浑身是血，静静地站在风中，面无表情地看着十米开外的考卡斯，双眼沉重而疲惫，他跌跌撞撞地捂着伤口，扶住插在地面上的剑。
已经支撑不住了吧……疼痛已经让他失去了知觉，他现在的一举一动，完全是依靠着心里的信念和本能。
“为什么要这样以死相拼，你疯了吗！”考卡斯的也浑身是血，虽然并没有萨斯伤得那么严重，但手里的龙骨剑已经断成两截，他站直身体，难以置信地看着犹如风中残烛的萨斯。
“因为……我是……他们的老师啊……”
“怎么可以，因为我的错误，让他们深陷险境！”
萨斯拖着残破的身躯，拔出剑，身体前倾冲了上去。
“魂殇，零灭矢！”
如同一道箭一样，萨斯的身体周围环绕着魂殇蓝色的法术流，冲向考卡斯。
“灵灭幻空！”
这次法术流的撞击使得整个空间里的一切都被震开，萨斯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高高飞起，落在地面，他的身体已经再也无法动弹，双手震震抽搐，双眼望着天空，呼吸缓慢而沉重。
……
不良教师……
真是讽刺啊，自己努力了一辈子，居然最后背负着这样的称号结束了一生……
罗特利，白盛英，我也……到了这个时候了呢……
还没有弥补自己犯下的错误，也没有做到终结这一切，甚至都没有向那个女孩说出自己的想法，也许，自己就这样带着遗憾去另一个世界了……
不过……
自己又怎么可以这样认输……
他挣扎着，慢慢地，用手握住了剑柄……
如果连自己，连公孙晟，连白盛英都做不到……
那也只有一个人可以做到了……
死镰剑慢慢地从他手上消失……
成为你们的老师……我很骄傲，不过，真的太累了……
……
考卡斯走近萨斯的尸体，看着这个一代英雄人生最后的时刻，萨斯合上了眼睛，脸上却带着掩饰不了的遗憾，考卡斯叹了口气……
最后成为你的对手，萨斯，我很荣幸。
考卡斯知道，这场战斗引起的骚动太大了，周围都是影瞬和光神闪的光芒，他知道自己已经陷入包围之中，加上刚刚战斗的伤，自己肯定是无法全身而退了，他微微抬起头，扫视着四周，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一群后辈们。
优助、白羽、李朝、白游、日上樱、紫王、唐月、拉利斯、润晨君、白自真……还有在他们领导下的什那人，ab的军队
“萨……萨斯……”优助震惊地看着考卡斯脚边的尸体，眼里充满了不相信。
“怎么可能……”白羽捂住嘴。
“考卡斯·史密斯！”白游踏出一步，“从你离开雪林，给这个世界带来毁灭和痛苦开始，你就已经是一个罪人了，今天，你不会像当年那样再逃离惩罚了！”
“白游……我低估你了。”考卡斯看着白游，“给这个世界带来不幸的，不是我，而是罪恶的统治，我才是净化这个世界的人。”
“这一切都要结束了！”优助走了出来，“无论你的目的如何，由你带来的伤痛和战火，都要在今天终结了！”
“是吗？”考卡斯看着两人，淡淡地笑了。
“父亲……”润晨君咬着嘴唇，看着考卡斯，“不要抵抗了，父亲……”
“就算今天我活下来，我也还是会去另一个世界……君，好好活下去吧……”考卡斯说，“来吧，让我看看你们成长了多少！”
白游，优助，白羽和紫王冲了出来，一起冲向考卡斯……
“灵灭幻空！”
巨大的法术波震开了四人，白游立刻一个魂闪接近考卡斯，挥舞着弯刀砍向他，考卡斯躲开他的攻击，一手抓住他的手腕，把他甩了出去，同时补上一道魂殇，白游连忙魂闪躲避……
优助连续地星骸神跃在考卡斯周围骚扰攻击着，后方紫王已经飞在空中，俯冲了下来，身体旋转着卷起魂殇的风暴，白羽放出天丝，和魂殇风暴卷在一起，掀起赤色的三味真火。
优助闪开到一旁，看着高速螺旋的法术波压向考卡斯，考卡斯伸出一只手，挡住法术波，渐渐地咬着牙……法术波和三味真火卷成的风暴慢慢地小了下来，被考卡斯的法术流包裹住，火焰也熄灭了……
但与此同时，巨大的盘根拔地而起，把考卡斯缠绕在中间，自真单手持刀劈出一道月影斩，白羽放出手法百燕，在樱的树木上开始燃烧起火焰，白游和优助如同两道光一样一黑一金闪入树根盘错的中心，黑色魂殇和冥王七杀一前一后两道法术波冲向考卡斯。
考卡斯见到如此眼花缭乱的攻击，不由得原地旋转了起来，周围的树枝被这一阵旋转打散，同时，白色的法术流在考卡斯身边不断涌现，跟着他旋转了起来……
“神灭幻空！”
四周充满了纯净的白色，一切都如同消失了一样，房屋、地面，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混杂在爆破阵强大的法术爆炸下带来的一片混沌之中……
没有声音，没有画面，只能感觉到虚无……
一切都向那个混沌的中心，考卡斯的周围旋转着吸引过去……如同被吸入黑洞一样……
然后……
“灵灭幻空！”
再次被强大的力量弹开，所有人都被弹出了很远的距离，优助和白游像导弹一样栽进废墟，白羽手上的丝带仍然还在被白色的法术流腐蚀着，脸上充满了震惊。
这样的人……
考卡斯停了下来喘着气，显然也消耗了非常多的法力，但他没有感觉到，在他的背后，李朝无声无息的魂弩箭已经射向了他……
一道闪光，考卡斯急忙转身，一个红头发的身影站在自己面前，灰色的眼睛充满了惊讶，她向前跪倒在考卡斯的怀里，背上，十几根魂弩箭看得考卡斯触目惊心……
“小玲！小玲！”考卡斯颤抖着扶住骨玲的身体，慢慢跪倒地让她躺在自己怀里，他不知所措，努力地搂住骨玲。
“父……父亲……”骨玲嘴里流出鲜血，颤颤巍巍地说，她抬起手，考卡斯握住了她的手。
“姐！”润晨君不顾一切地冲了上来，跪倒在两人身边。
“姐，不要！不要！”君歇斯底里地看着骨玲，泪水夺目而出。
“为什么……”考卡斯看着女儿，“为什么！要为了我这样的废人！”
“别……”骨玲恳求地望着父亲，“能成为您的女儿，得到……得到您的教导，我已经……很幸运了……”
“更幸运的是，我……”骨玲一声咳嗽，吐出一口血。
周围的人们都静静地看着父女三人，优助搂着白羽，低下了头……
“我能用我的命……您给的命，去保护您……”骨玲抬着头，眼睛里都是崇拜和敬仰，“我这一生……都是为了您而活着，我怎么可以看着您死？我怎么可以……”
“你别说话了……姐姐！医生！白妙可！快点救人！”君哭得泣不成声，对着周围大声地吼着。
“君！”骨玲用手抓住君的手腕。
“姐，你不会……你不会……”君抽泣着，焦急又难过地看着她。
“丫头，别哭了……”骨玲颤抖着抬起手，抚摸着妹妹的脸，“你已经……会保护自己了，不是吗……”
“我不会！我说过不离开我的，你说过！”君摇着头。
“我已经……了无遗憾了，父亲，君。”骨玲躺在考卡斯怀里。露出了笑容，“莺妈妈和灰在等着我……”
骨玲灰色的眼睛里失去了神采，她永远地离去了……
“啊！”
君伏在骨玲身上，考卡斯仰天长啸……
天上渐渐地落下雨滴，洒在所有的人身上，撒在尘土上，撒在骨玲渐渐冰冷的身躯上……
“什那……下雨了……”自真抬头，看着天空，脸上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滑过他的脸庞。
骨玲……你为什么，不绑头绳呢……
……
为了虚无的一切……失去了莺，失去了自己的挚友，失去了两个女儿……
考卡斯感受着淅淅沥沥的雨水打落在自己的身上，感受着内心如同刀绞的痛苦，感受着悲痛和伤心的袭来……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又一次感受到这样的痛苦。
……
考卡斯放下骨玲的身体，站了起来。
君还扑在骨玲的身上，但她也感觉到了考卡斯气息的变化……
愤怒？不甘？还是……
考卡斯深吸了一口气。
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