刧陷金三角

  二〇一一年一月，也就是春节前夕，长崎机场里人头攒动。

  航站楼里，早川杏子穿着一身皮装，周围半米左右就像是拉了一条无形的警戒线。

  乌黑的齐耳短发，精致而秀气的五官既有东方的优雅也不失西方的美艳。将近一米七的身高，也是压人一头。

  略施粉黛，脸色严峻。在日本警界，早川杏子是排在榜首的冷美人。也许是基于这个原因，连她的上司中谷龙云都从不叫她小早川或者是杏子。就是在正式场合上，也是称早川杏子，改了她的姓氏。

  说起这个冷美人，很多风头十足的男警都恨得牙痒。当然，要是真接到了小早川杏子的电话，又都会放下手上的事，听从召唤。

  “姐！”

  几个年青下属都愣了，谁能让自己的头喊姐呢？早川杏子举起手臂走到了出口处，张开双臂就抱住了一个中年女人：“姐！我心想就是你！”

  “又瘦了！”

  “有人给我摆迷魂阵！”

  有人惊呼：“我的包！我的包！有人抢包！”

  人流出现了混乱，早川杏子带着自己的同行走应急通道到了停车场：“没有办法，我怕内部也不干净！”

  “我就不出站了！”

  坐到车里，来人摸出一只优盘：“鹤田菊子案是一个契机，也有很多的风险！”

  “我知道！有子晶姐压阵，我就不怕那边鬼哭狼嚎！”

  “我们在哪边也有些布置，七风堂是短板……”

  在小车上，子晶给早川杏子详细地分析了羽田茛薙与鹤田菊子的性格和心理，抛出了一个相当大胆的潜入计划，想听早川杏子的意见。

  “完蛋了，我是猫抓糍粑脱不了爪爪！死不了就成！”

  从下午一点到晚上九点半，两人在驾驶室里反复地推敲了可能出现的变化和种种应对措施……有一班从澳大利亚起飞的过路客机，帮助子晶从缅甸绕道回到北京。

  鹤田菊子不仅仅是与羽田茛薙有一腿，还另养了一个渣男。

  子晶认为，鹤田菊子案就是一出摆脱困境的苦肉计。到了缅甸瓦城，鹤田菊子会挤走黛妮瓦西，成为七风堂的老板娘。早川杏子的任务是拉出酉岛，撕出一道口子。

  从打进去到拉出来就算是没有九九八一难，也会脱一身皮。早川杏子送走子晶时，手下早就收队了。驱车回家，再到卫生间打开沐浴喷头，眼前总是晃着一个人影和一幕又一幕昏暗的场影。调教室，红烛和皮鞭，还有神气藏獒和阴冷的蟒蛇……

  胸上和腰下的伤痕都还在，该吃的苦和不该受的活罪还会如期而至。要是有办法，鹤田菊子能去玩失踪上绞架？自己也不会主动出镜，还在直播中脱下制服去招惹光之轮的规范师。

  房门打开，微醉的中谷龙云进屋就问：“哪来的姐？”

  “你不行！我就找姐！”

  “好！好！好！”

  中谷龙云抓住早川杏子的湿发就拽出了卫生间，连抽了几耳光：“翻天了！还敢给我偷嘴吃腥！”

  跪在了沙发前，早川杏子把双手背到身后，等待皮绳加身。从警视厅下来，中谷龙云在长崎也是脚踩红黑两道，杀副市长的样子就像是撕掉一只清蒸螃蟹的腿。

  早川杏子绝不是怕死，而是不想死得毫无价值。

  一年之前，早川杏子帮助子晶打掉了从中国渤海湾到长崎的胡三刀，就碰到了上司的虎须。在局里，中谷龙云给属下请功，视为英雄。在庆功会上，他略施手段就拿到了冰美人的房门钥匙。一切都顺理成章并传为佳话，其实是中谷龙云在给冰美人的红酒里加了一点路西法九号。

  路西法九号是一款刚刚研发出来的致幻性毒品，美国中央情报局把它称为九重门。

  事后，早川杏子才知道自己的红酒里加有美国驻军专用的麦角二乙酰胺九号，既不敢空口白牙地检举上司也不敢声张。

  麦角二乙酰胺的致幻量只有几十微克，就像是从一瓶矿泉水里晃荡出来的水沫，不到一粒沙子重量的十分之一。吸毒者把加麦角二乙酰胺称为滴酸，或者是路西法。在摇滚歌手的嘴里，它又叫自行车。

  一九三八年，德国化学家霍夫曼第一次合成出了这个物质，简称lsd。

  五年后，霍夫曼在无意中吸入很微量麦角二乙酰胺，便出现了相当强烈的幻觉，人格解体。麦角二乙酰胺中毒会造成严重的精神混乱以及胡言乱语，轻则运动功能失调，重则肌肉抽搐和全身瘫痪。而且，该药会残剩在体内，导致幻觉反刍。

  二战结束后，美国中央情报局的药研小组看上了这种东西。在审讯中，几次试用的效果都相当明显。参与都说：“当时，把上电床称为过火，把电击致死称为烧焦。上药，称为烧火鸡。上瘾后才以停药相要挟，则称为冷火鸡。”

  事实上，要掌握好麦角二乙酰胺的用量很困难，很容易导致受审者满嘴跑火车。专家指出：“这种药能造成暂时的精神分裂，颠覆意志和人格，状若幻游。”

  在一份解密文件里面，中央情报局就向瑞士的桑多斯公司一次购买十公斤的麦角二乙酰胺，足以让一亿人都发一次疯。

  越战时，麦角二乙酰胺从美军手里流向市场。

  宗教小团体的领袖加以利用，推出路西法教。在催眠术的，麦角二乙酰胺还能使人接受暗示，敢于赴汤蹈火。

  还有资料说：美国中央情报局在八十六所大学和一些政府部门试用麦角二乙酰胺，甚至在外派到海外的军队中大范围使用精神类药物，并影响深远。主持这项工作的专家说：“我们可以用药物抹去一个人的所有记忆，对其思想重新编程。”

  有个特别行动叫午夜高潮，中情局包下一座大妓院做药物试验。有嫖客指着马桶问身边的妓女：“你过来看，里面是不是有一只鲨鱼？”

  一九七九年，有一个越战老兵站出来揭露说：“至少有七千八百多名士兵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服用了军方提供麦角二乙酰胺，说是可以缓解紧张情绪。”

  一九九五年，克林顿总统承认使用精神类药物是特殊时期的特殊手段，并公开向民众道歉。消息传开后，最多犯罪人员都要求重审自己的案件，脱落异口同声地争辩道：“犯罪之前，政府已经给我下了足以发疯失控的麦角二乙酰胺。”

  麦角二乙酰胺臭名远扬后，它的升级版就成了路西法，官方的称呼是一号、二号、或者是九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