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3章:打断的翅膀没有花衣裳
上了甲板，十几个左拥右抱的水手都盯住了狼狈的黛妮瓦西。
船长坐在控制塔下面的铁屋里，既宽敞又明亮。坐在里面的英国绅士叼着丘吉尔喜欢的烟斗，嘴角向下弯了弯。
“就是她！还有把美国枪！”
“你真会给我长脸！”
贾巴拉尔打了自己一耳光：“船长，这是一头母狼！”
“去玩吧，别扫了我的兴！”
“是！”
贾巴拉尔和他的人都走了，声音沙哑的奥威尔慢慢吐着烟雾，不动声色。
黛妮瓦西判断，奥威尔就是一个带私货掮客。
“我能吸一口烟吗？”
“这里可没有你想要的路西法！”
显然，对方也知道黛妮瓦西的身份，还巧妙地以三个美国兵为诱饵。
“那……那就喝口水……”
“算了吧，要是发生什么意外，我懒得费口舌……”
海上，阿芙洛狄忒号劈波斩浪。璀璨的星空向西沉，东边渐渐地亮出了一线鱼肚白。
若是坐海运船从伊斯坦布尔回远东，先要到埃及的开罗，再穿苏伊士运河出红海。出亚丁海，过阿拉伯海，再进孟加拉湾，少说也要二十几天。
在土耳奇，还有老辣的古拉格。黛妮瓦西盘算着自己的处境，觉得古拉格可以拿自己的失手唱台戏，自己受点罪也值。
只有小喽罗才凶相毕露，奥威尔船长是见过大场面的人。
上午九点，货轮突然偏离航道靠近浅水区，中谷龙云站在了快艇上。奥威尔依旧派头十足，一挥手就让貌似日本警方的人带走了一个潜逃犯。
“这里是什么地方？”
“老板为你的冲动多付了一百来万！”
黛妮瓦西笑了一笑：“古拉格能替我翻倍要回来！”
上岸换车，中谷龙云一口气就开到了偏僻的山里。河谷的平台有个古堡，里面都是矮壮的日本人：“血玛丽，配合点，我得在这里完成对你的审查！”
“我？”
“当然是你！奥威尔下不了手，我就得背锅！首先申明一点，我这个人记仇，总是睚眦必报！”
黛妮瓦西当然知道中谷龙云的厉害，却忽略了一个情况，自己知道他的隐疾……知道了别人的秘密，有时也会付出沉重的代价。
有一天深夜，中谷龙云听到母亲的屋里有人说话。
那是一个破旧的小独院，只有一幢十几米的木房。院子里有葡萄架，还种了一些蔬菜。母亲住在正厅里，中谷龙云与妹妹各住一间耳房。可以直接进正厅拿起书包上学，也可以绕开母亲的房间从两头的小侧门出入。
透过糊过纸的墙缝，就可以看到母亲的卧室。一个正处在青春期的少年，很容易就窥视到了女性的秘密。母亲的家族相当高贵，在二战中凋落。母亲的身体相当美，站在美术馆的大厅，绝不输于古希腊的断臂维纳斯。
说话的男人是色瞳书店的老板及川奈平，跛着一支被美军凝固汽油弹烧残的右腿，挂坐在墙边柜上：“贵子太太，人强不如命强……”
贵子靠在衣柜门上：“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心有不甘……我只是总是梦回伊豆……”
“今年魂祭，我就陪太太再回一趟老家。”
“算了……心里痛……”
中谷龙云不知道及川奈平也是老家的人，还按老习惯把自己母亲称之为太太。从神奈川到伊豆，战后一片废墟。
贵子走到及川奈平身前，手里捧着捆绳。
男人拢了一扰贵子的披肩秀发，小声说：“自己脱吧！”
摇了摇身体，贵子就背好了自己的双臂。和服向下滑，露出了肩部和蝴蝶骨。及川奈平很小心，就像是要给一只名贵的大花瓶打包，寄到远方。
及川奈平有自己的女人，以前是政府给美国兵安排的慰安妇。在色瞳书店里，可以买到她的受虐照。中谷龙云的手上也有几张这样的绳艺照片，令人想入非非。一天夜里，还题了一首即兴诗：“你的原罪，我的耻辱。受缚的梦落入荆棘，打断的翅膀没有花衣裳……”
周末，色瞳书店还有绳艺表演，说是拿出几本家里的旧书就能换到门票。半月前的一个下午，学校没有课。及川奈平把中谷龙云拉在自己的书店，小声地说：“公子，我家里的人在里面等你！”
“你是说及川夫人？”
“什么夫人，就是一把贱骨头。”
中谷龙云已经买了别人的照片，确实不好违心地拒绝。及川奈平转身撩起通往内室的布帘，大声说：“夜纱子，给我和公子冲两杯热咖啡。”
屋里没有窗，光线很暗。这时，外面有人要以书换书。夜纱子对丈夫说：“我们先下去了，今天就早一点打烊。”
有道狭窄的木梯直通地下舞厅，夜纱子问道：“来过没有？”
“没有……”
“条件很差，公子小心……”
情况很滑稽，反而是夜纱子一脚踩空了，带着中谷龙云一起滚到地毯上。这种小伎俩既低俗又下贱，也让压在女子身上的中谷龙云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都是我不小心，没让公子伤到吧？”
“你是自己拌了自己的脚？”
夜纱子双手抱着中谷龙云的腰，神秘地一笑：“女子总是很麻烦，走路也要脚跟绕着脚跟移动，身形才好看……”
下面没有灯，中谷龙云渐渐地看清楚了环境：正中的小圆台上放着一张造型很古怪的方桌，四角都立着一肘高的木桩，还挂着黑黝黝的皮绳。桌上悬着挂环，正在微微地晃荡。
中谷龙云拉起仰躺在地上的夜纱子：“哪是什么？”
“明知故问！当然是我的表演舞台。”
中谷龙云抓住夜纱子的手腕提到了胸前，宽大的和服袖口褪到肘弯上。果然，夜纱的手腕上还有深深的绳痕，就像路边的草掩不住压在泥里的车辙。
“什么表演？”
“还有什么表演？我的男人是残疾，没有办法讨生活……”
上面有红光闪起，及川奈平几步就跳下楼梯，恶狠狠地盯着不敢再说话的夜纱子：“贱屄，你倒是会找借口！”
“我……”
“还想让我侍候？”
夜纱子哀怨地望着自己的男人，又扫了中谷龙云一眼，背过身体就让轻飘飘的和服落到了地上。及川奈平把手里的铜烛台放到了舞台上，拣起地下的木柄皮鞭就递到了中谷龙云的手上：“别听她的废话，她的意思是想请公子赏鞭！”
“你急什么？公子知道该怎样帮我！”
夜纱子的背上还留有暗红色的鞭痕，就像贴着剪纸的格子窗。在两个腰窝的上方，还有一团边界不清的胎记，两翼也有放射状的条索纹，就像是会飞的太阳。及川奈平把中谷龙云也推上了舞台，用手指戳了一戳夜纱子的背：“公子能找到她的圣涡吗？”
中谷龙云看过解剖图谱，知道麦凯斯菱也叫圣涡，俗称腰窝。
站在舞台上，中谷龙云才看到所谓的桌面只是两块呈十字交叉的榨木条。中心有一根圆头铁轴，上面的滑轮能让十字木条旋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