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移动城市“未来”
“结果，你还是没有和盘托出。”婷站在载具的尾部，拿着个单筒望远镜。
“我要是全部交代了，你觉得她还会去吗？”流吸着电子烟，靠在座位上，“越是坚定追寻目标的人，越不能失去目标。”
“有些事是瞒不了的，她总有一天会发现真相。到那时，你必定会失去她的信任。”
“哼哼哼哼……她对我的信任能有什么用？ ”流一阵冷笑，却不料猛然咳嗽起来，“咳咳咳——”
“唉……”婷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是习惯了一般，并没有更多的反应。
“呼……”流缓过劲儿来，用夹着电子烟的手掖住自己的脖子，使劲吸取着海面上清新的空气，“终于可以随便咳了……对了，我们刚刚说到哪儿了？”
“说到：她的信任对你没用。”
“哦，对——所以，只要能达成目的就好。我一不图万世歌颂，二不图四方仰德，面子工程对我而言都是累赘。”
“当终焉之歌停止运转，你的身体必然会继续恶化下去，不出三个月你就会死。”婷突然把话题扯向了奇怪的方向，“你就这么急着送死吗？”
“生亦何欢，死亦何惧？”流收起电子烟，笑呵呵地说道，“只要能摆脱这玩意儿，死便死吧。”
……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大猫半死不活地摇着一对塑料桨，双眼泛起鱼肚白，眼皮像羊癫疯似的乱颤着。
“啪——！”眼看着大猫就要昏睡过去，雯华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脑袋上，用命令式的口吻说道：“用力划！打什么瞌睡？”
“哇，你是黑心奴隶主派来的监工吗？”大猫抱怨道。
“对呀，我就是。”雯华接过话茬。
“那你打我吧，反正我不行了。”大猫傲娇地扬起头，松开船桨，使其自然垂挂在船体两侧，然后侧躺下去，闭目养神。
“不是我们要欺负你，只是……”雯华扶着额头叹了口气，“这船的规格太大了——划桨这种事情，手短莫及呀。”
“你呼风唤浪去吧，别指望我。”大猫擦了擦颈后的汗水，仍旧不为所动。
“诶——我突然想起来，婷婷姐给了我一柄小鞭子。嗯，这样才对嘛，这样才是一名合格的黑心奴隶主监工啊！”雯华“奸笑”道，还真拿出了鞭子，摆弄起来。
“这个……还是不要了吧。”大猫虎躯一震，不敢转过头去。
“算了，也不为难你了。”雯华挪到船的左侧，拿起其中一柄桨，“湫，你右边，我们合作。”
湫听话地拿起右边的桨，两人开始在雯华“一二一”的口号中划起来。
“停——！”大猫突然坐起来，脸上挂着丝不悦道神情，两手侧平举抓住了桨，“还是让我来吧。”
雯悄悄在大猫背后朝湫比了个胜利的声势。
“耶，计划通。”她在心里欢呼道。
大猫酝酿了两秒，开始卖力地划起来。于是，茫茫大海上，一只渺小的充气皮划艇又开始徐徐前进了。
说到皮划艇——起初，大猫听说是什么“空气助力船”，还眼前一亮，以为是稀奇玩意儿，结果搞了半天……
“那个叫‘流’的男人果然是个坑货，半路把我们甩下，美其名曰帮我们拦截追兵。”大猫从心里舀出一瓢苦水，又浇了回去，自我消化，“这就算了，他居然只给我们一只皮划艇！这也算了，这只皮划艇还只有我才能划！等等，我为什么不和雯华一起划呢……算了，她肯定不愿意，我也不想累着她——咳咳，这不是重点！我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都算了——可他居然还说要我们帮他做事？好，托我办事也不是不可以，好歹跟我说要做什么啊，‘顺其自然，见机行事’算什么啊，混蛋！”
“呜——！”忽然，远方传来汽笛的鸣响。
大猫定睛一看，却只能看见一个小黑点。
“应该就是那里了。”雯华调出久违的电子地图，上面标记的“未来城”正朝着他们款款而来——正是从大猫看见的小黑点的方向来的。
“未来城原来是一艘船吗？！”婷心中一惊。
“呜——！”又是一声汽笛，比刚才更大更浑厚。
大猫从包里拿出临别前婷给他们的一支单筒望远镜——他这才看清楚，一艘堪称“钢铁怪物”的巨大轮船正在向他们奔袭而来。
那艘巨轮说不清什么颜色，但整体泛黑，像是被泼上了一层碳素墨水——至于染黑这样一艘船需要泼多少碳素墨水，大猫现在并没有闲心来计算。
“不，我觉得你的说法不妥。”大猫调了调望远镜的焦距，“与其说未来城是一艘船，倒不如说那艘船是未来城的基座。”
“你的意思是说，未来城和我们的天空之镇一样，都是依附于巨大运输工具的移动城市？”
“我们的天空之城”吗……大猫的眼眶有些红润，答道：“对，和我们的家一样。”
提到故乡后，雯华的表情也变得有些不自然。自己离开家园多久了呢？不拿出日历来看看的话，还真想不起来了。
“呜——！”汽笛又一次鸣起。这一次，声音大到了震耳欲聋的地步。三人都忍不住低下头捂住了耳朵。
随即，他们的皮划艇开始晃荡起来。
“轰嗡嗡……”有什么东西在闷响——是海浪？！
“怎么办？大喊一声？或者垂死挣扎往反方向划一划？”大猫刚刚生起一个念头。他们头顶的天空便已经被十余米高的浪头遮住了。
“没关系，有湫在的话，应该能帮我们……”大猫立马想到了一个从浪下逃生的“方法”，“来吧！真的猛士就应该直面风暴！”
下一个瞬间，他们的皮划艇便被海浪掀翻了。
“勇敢的少年，发挥你全部的实力游起来吧！”大猫在心中吟唱着巨羞耻的台词，胸有成竹地等待着救援。
“唔——！”可是，第一个沉入水中的偏偏就是湫……
他根本不通水性。
而大猫虽会游泳，但之前划船耗尽了体力，现在连浮在水面上都十二万分地艰难。
随着眼前的景象开始虚化发黑，他想起了一些化石的图片：“完了，这回要成为海底化石了……”
“尧叶！”他似乎听见雯华在叫他的名字。一个人影朝着他的方向游来。
“傻姑娘，自己保存体力吧，你是拉不动我的。”大猫想要对她说，但已经没了说话的力气。
“把手给我。”雯华焦急地伸出手去。
大猫也非常配合地伸出手——但其实，他不是为了配合她。
他用最后的力气，将雯华尽量推离了自己的身边。
“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