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山重水复
“喂，小哥，能给我条烟吗？”
“就一包行不行？”
“一根儿？”
“一搓烟灰？！”
“喂，小哥，别装了行吗？别躲在外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听。”
“小——哥——”
“我看你英俊潇洒，风……”
“说人话！”背对而站的狱卒小哥终于转过身来，直视着超级玻璃后的流。
“我想要烟。”流眨巴着眼睛，用乞求的目光望着狱卒小哥——怪恶心的。
“啧，我不知道你说的烟是什么。”
“香烟，香烟！第七区的管理者知道！”
“安静一点儿，不要打扰到别人休息，秦果然。”第七区的管理者突然出现在了玻璃面前，幽幽地说道，“关于香烟的事情，你还是省省吧，我们桃源……不，我们赤海诸城都没有那种有害健康的东西。”
“没有烟抽我要死了！”
“请便。”管理者淡淡地说道，“这里的每一件东西都是经过‘一等破坏测试’的，随便你怎么折腾都行。大胆地发挥想象，死得精彩一些吧。我期待你的表现。”
“嘁，狗仗人势的东西。”
“能当桃子先生的狗，是我的荣幸。”管理者微微一笑。
“我也一样。”不远处传来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封使君大人。”管理者和狱卒都转身行礼。
“咬了原主人的流浪狗，你呢？”封使君挂着一脸欠揍的笑容，出现在流的视线内。
“我啊，因为当过他的狗，所以时常会想——人生重来算了。”
“可惜，”封使君挑了挑眉，“没有人的人生可以重来。‘人生重来’，人在产生这样的念头时，是最自私的。尽管人们往往意识不到。你的人生重来——那这世上的一切如何处置？
“和你一起重来？还是抛下它们，在新的世界里重来？
“如果是在新世界重来，新世界又是为何而存在呢？因为你吗？为了满足你重来的欲望吗？为了你能从头来过，世界就完完本本地复制了一份吗？那里的一切也都要随你从头来过吗？
“‘人生重来’，实在是太过自我中心了！至少在动这个念头的时刻，人类就是渣滓和混账本身！”
流听得目瞪口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
“在秦果然死的时候。”封使君瞪着流，怒目圆睁，“从秦果然死的时候开始，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真是这样吗？”流也死死地盯着封使君的眼睛，“你有没有想过，秦果然的死是有原因的？”
“没想过，也没有兴趣。我只相信结果。”
“嚯嚯……”流发出怪异的笑声，“好一个只相信结果。”
“别废话了，桃子先生有事找你。”
“呵，我一个阶下囚何德何能……”
“管理者，麻烦你收下玻璃。”封使君并不打算继续和流进行无意义的对话。
“是。”管理者按下一个按钮，输入一串密码。流面前的超级玻璃便缓缓向上收起。
“走吧，不要让桃子先生等太久。”
“他阎仲闻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怎么会有事情要找我呢？”流躺到床上，双手枕在脑袋后面，翘起二郎腿，闭上眼睛，悠闲地说道。
“老子没空跟你在这儿废话。”
话音未落，流就感觉眼前出现一片阴影。
“哇啊——”一股剧烈的痛感在腹部炸裂开来，疼得他猛得一弹，像虾一样弓起身子来。
封使君拽着流的后领，直接把他拖走了。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
“啊……我还真有点想喝酒了。来两杯不，小老弟？”流忍痛调侃道。
“哇啊——”
……
“流大哥，它们又追过来了！”
“啧，真是没完没了。”
“如果按照游戏里的方法，只要崩掉它们的脑袋就行了。可是……”
谁愿意把自己和蔼可亲的老邻居一枪崩得面目全非呢？
但流作为一个陌生人，相对而言就更容易下得去手，所以大猫一直没说。
“怎么不早说，都浪费多少子弹了。”流抱怨道，“而且，你说的那个游……游细礼是吧？他是谁呀，怪物猎人吗？他的经验靠谱不靠谱？”
“啊？”大猫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哦哦哦，靠谱，绝对靠谱。我‘发四’。”
“是‘发誓’。”流不解风情地纠正道。
大猫也懒得去跟他解释，嗯嗯地点头。
“那么……接下来表演‘颈’上添花。”流换上了满满的子弹，“少儿不宜，请小朋友闭上眼睛，堵住耳朵。”
大猫很配合地照做了。反正他游戏玩得多，不用看，不用听，也能知道接下来的画面是怎样的。
几分钟后，流轻轻拨开他捂住耳朵的双手：“好了，算是暂时安全了。”
大猫睁开眼，发现自己正站在雯华家的院子外。
“这户人家你认识吧？”流问道。
“认识啊。”
“那你进去吧，这里暂时还是安全的。”
“啊？”
“叫你进去你就进去啊，墨迹什么？”
“哦。”大猫虽然不解其意，但还是乖乖走进了雯华家的院子。
“哟，小尧来了？来，坐坐坐，婆婆给你拿点心。”场景迅速转换到了一个阳光明媚的春日午后。雯华的外婆周棠笑眯眯地招呼大猫进入了室内。
没有僵尸，没有灾难，也没有出走的雯华，一切都那样地稀松平常。
有了上几次的经验，大猫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确定自己的年龄。大概……十二三四……五？
“唉，偏偏碰见了最棘手的时间段。”大猫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那几年，他的身高一直没什么变化，保持在了一米八——没错，他十二岁便一米八了。至于再后来的那十厘米，全是十五到十六岁这一年之中完成的。
中学时代，穿的又都是同款式的制服，也无法从衣着上分辨。突然，他灵光一闪，拿出自己的招牌动作——挠后脑勺，以此来确认了一下头发的长短。
“嗯，应该是十三岁……”大猫点了点头，不自觉地说道。
“当然是十三岁啦，雯华虽然和你不是同一年，但也就小你三个月嘛。”
大猫发现了一些不太妙的事情——现实中的自己好像已经完美地错过了自己的生日，自己十七岁的生日。而他——当然还有他周围的人，似乎也都默认了他“十六岁”。
等结束这件事后，该怎么跟大家说呢。
“我其实已经十七岁了”——这样绝对很奇怪吧？
大猫正纠结着，罗芳兴致高涨地推着个小推车从厨房小跑着走了出来。
一向气质“慵懒”的罗芳居然有些兴奋，这是少有的场景——不，这根本就是奇观！
“锵锵锵锵！我亲手做的蛋糕，不错吧？”她眉开眼笑地说道。
“别问我们，问问今天的小寿星吧。”周棠走到楼梯口，带着笑意喊道，“雯华，快下来啦，来吃新鲜出炉的蛋糕啰。”
原来，“今天”是雯华十三岁生日。说起来，现实中的雯华也快要过生日了，就挑那个时候跟大家说清楚好了。
大猫算是放下了一件心事。
“来啦！”
雯华蹦蹦跳跳的身影出现在了大猫眼中。她欢快地踩着楼梯，准备一睹蛋糕的“风采”。
“真是好久没有好好看过这样活泼可爱的她了。”大猫正心想着，突然，一股不好的回忆从他的脑子的千沟万壑里挣脱出来，涌到了他的眼前。
“危险！”他惊叫一声，脸色大变，一个健步便冲到了楼梯的半中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