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第二天一大早，海宁乖宝宝依约来到客栈。
她把门敲得震天响，“起来啦陆扒皮！”
陆江带着起床气，一脸不爽地开了门。
海宁见他眼睛半眯着，头发凌乱就知道自己如预想般打断了他的美梦，报复计划成功！海宁低头用手比了一个v，再抬头无意瞥向他随意套上的宽大的t恤，领口滑向一边，露出了白皙的皮肤和秀气的锁骨，在清晨的阳光中越发透亮。
海宁不争气地咽了口口水。
“没吃饱？”陆江眯眼问，“来这么早干嘛？”
“来吃早饭啊！帮你打扫你总得包三餐吧。”海宁心想，本小姐的便宜是这么好占的？
这理直气壮的模样。
陆江侧身让她进来，自己进房间洗漱。
等到他洗漱出来，又换了一身衣服，却发现海宁在沙发上睡着了。
所以，她是专门来吵醒自己的？陆江无意中真相了。
海宁只眯了一小会儿，再睁眼时，陆江已经煎好鸡蛋在装盘了。
外焦里嫩，咬一口荷包蛋，浓稠的蛋黄迫不及待地跑向嘴巴四周，占领了味蕾高地。
来这里蹭饭吃果然是对的。
饭毕，陆江让海宁打扫一楼，按照他的说法，这是对伤残人士的照顾。而他则是从三楼开始打扫起。
楼上海宁没去过，不知道怎么样，但是一楼是最常活动的空间，平时有什么灰尘也都顺手打理了，因此并没有什么费力的地方。客厅没什么好打理的，海宁进了之前自己的房间，顺手擦擦家具，把被单整理一番似乎就没什么工作了。
海宁出了房间正想问问楼上的陆江有什么要整理的，就看到陆江的房门大开。
海宁发誓自己绝不是要偷看，只不过房门大开，正对着房门的一架电子琴落入她眼中。
陆江会弹琴？
恩，海宁回忆起来了，陆江长着一双手控党挚爱的双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很短，手掌宽而厚，指尖有层薄薄的茧，似乎，是双弹琴的好手啊！
不过，我怎么对他的手这么熟悉……海宁意识到这一点，突然愣了。
“干嘛？偷懒呢？”
陆江站在楼梯，看到海宁对着他的房间发呆。
海宁转头看向陆江，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到手上，为什么跟刚刚出现在我脑海中的手一般无二？
“你傻了？问你话呢。”陆江皱眉。
“哦，没有。”海宁回过神来，“我看打扫的差不多了，刚要问你，看到你房间开着，摆着一架电子琴。你会弹琴？”
“恩，怎么了？”
“怎么是电子琴不是钢琴？”
“小时候弹着玩的，关阳那小子把它从我家弄了过来。”陆江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打球，会弹琴，关阳担心他憋坏了，钢琴又太麻烦，就把这台电子琴带过来。
“哦哦。”海宁胡乱答应着。
“你到底怎么了？”似乎有什么事瞒着他。
“没有啦。”陆江的手，弹琴的手，陆江，手，弹琴，海宁的脑袋乱哄哄的。
等一下！
“你会弹琴！”不同于刚才的疑问，这是，兴奋？
“好话不说第二遍。”陆江总觉得她兴奋的事不是什么好事。
“那，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小小，小小的请求呢？”海宁举起手，拇指扣住食指指尖，两只眼睛忽闪忽闪，眨得快要抽筋似的。
陆江不说话。
“那啥，我们学校需要音体美老师。”海宁厚着脸皮开口了。
“不要。”干脆拒绝。
“为什么嘛，为祖国下一代贡献自己的微薄之力很难吗？”海宁极力游说，“关爱下一代，人人有责！”
“既然是微薄之力，应该也难不倒你。”陆江又说，“我有自己的事要做。”
海宁知道陆江没有义务帮他，但是她对音乐和美术确实一窍不通啊，腿还没好全，也不好上体育课，学生整天读书做练习也要劳逸结合。
“我说错了了，是洪荒之力！我这几科真的不行，你看一下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调一下课表，你一周就上三节就好了嘛。”
“不要。”
“哦……那我去二楼扫地了。”海宁拿了墙角的扫把畚斗，头低低地，留给陆江一个落寞的背影。
苦肉计是没有用的。陆江心想。
在这个地方开客栈，从一开始就不是抱持着想要赚钱的想法，他随时可以关门，并不存在时间上的不便因素，但是，带一群小屁孩什么的，他觉得自己没办法忍受。
陆江上头有个哥哥，其他的兄弟姐妹年纪也差不多大。很长一段时间，几乎是家族里最小的孩子。之后小叔叔生了对龙凤胎，陆江一开始因为好奇三不五时就跑去看看孩子，后来觉得整天吃喝拉睡不好玩也就不理了。等到这两小孩长到四五岁，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喜欢粘着陆江，跟跟屁虫似的，赶都赶不走，偏偏又特别能作妖，横行邻里，拉帮结派，打架上树，输了就跑——谁也不找，就找陆江。
碍于小叔叔，他只能认命帮忙擦屁股。
有一回，家里的臭小子让人堵了隔壁穆老的小孙子，给人套上自家老妈的钻石项链、戒指、奶奶给孙媳妇的手镯、爷爷给孙女婿的玉佩，叮叮当当挂满了一身，还折了两朵花，一人一朵，逼着人家要拜堂。
结果穆家小子哭得凄惨，有人偷偷跑来通风报信，陆江带上妹妹赶到，历来只冷着一张脸的他动手把臭小子收拾了一顿，亲自上门跟穆老道歉。
偏偏这小子口出狂言，“妹妹好看，我要娶她当媳妇！”
穆老又好笑又好气，“我家这个是小子，不是妹妹。”
“我要嫁给他！”咬着手指头乖了一路的堂妹听到这里，两眼放光，指着人家，大声宣布自己的决定。
后来，龙凤胎内部决裂，两人自己打了一架。
诸如这类的事情，数不胜数。
在陆江眼里，小孩子就等于大麻烦。
所以虽然陆江是个纯纯的处男，但是已经深刻体会过被老师告状被家长告状甚至被小朋友哭着告状的滋味了。
所以，他坚决，不去带小孩。
上次只是被关阳拖着没办法，这次关阳不在，他坚决，不去带小孩。
陆江默默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决心。
“我是胖虎，我是孩子王……”二楼传来阵阵鬼哭狼嚎。
……
……
……
是，海宁？
陆江不可置信地看向二楼，随着海宁的声音越来越响亮，越来越尖锐，越来越有冲上云霄之势，陆江的眉头越来越皱，拳头越握越紧，太阳穴两边越跳越快——
“海宁，给我闭嘴！”
听到这声怒吼的海宁如同被扼住喉咙，声音戛然而止。
陆江砰砰砰地跑上二楼，忍无可忍，“你想干嘛！”
海宁眨巴着大眼睛，可怜兮兮地，“你觉得我的歌怎么样？”
“呵，”陆江被气笑了，“你是我见过比原唱胖虎更能发挥出这首歌精髓的人了，完美诠释了作者想要表达的噪音意境。”
不是亲耳听到，陆江没办法想象一个平时说话声音，嗯，勉强过得去的人，竟然唱歌是这种天怒人怨人神共愤的样子。
海宁的人设崩塌了一角。
但是她自曝其短不是没有原因的——
“你看，你忍心祖国的花朵接受这种声音的洗礼吗？”
“是摧残。”
“好！”海宁微笑着忍下了，“那你忍心他们接受这种声音的摧残吗？”
“……我不答应。”
海宁两眼放光，“是吧是吧，你都看不下去了，那你就去帮我……”
“我说的是，”陆江补充道，“我不答应去代课。”
“哦。”海宁像一只漏了气的气球，蔫了。
前一秒眼睛还亮闪闪，后一秒就黯淡无光。
陆江觉得自己变成十恶不赦的罪人。
“除非……”两个字不受控制地自己跑了出来。
“除非什么？”海宁猛一抬头，两只眼睛光芒闪烁。
“咳，还没想到。”陆江微微错开她的眼睛，“先欠着吧。”
“好好好，”海宁高兴得直点头。
“这么干脆？”陆江说，“你不怕我提出什么要求你做不到？”
“不会吧，”海宁嘿嘿笑道，“我做不到的你提出来也没用啊。”
“你倒是聪明。”陆江补充道，“不过，我只负责教，不负责哄，上完课就走，不接受提问，不做课后辅导。”
“……好！”海宁咬牙答应了，先把人骗到到学校教了再说吧。
“去扫地吧。”陆江抬起他高贵的下巴。
“好嘞！”海宁扛起扫把，高高兴兴地打开客房门。
还挺容易满足的么。
陆江无奈一笑，转身下楼。
“咱们老百姓啊，今儿个真高兴……”
猝不及防，陆江脚下一滑。
“给我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