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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龙寻首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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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洗残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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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樊崇目光陡然一闪,冷道:“倒要请教。”那人道:“此事本不该我们这些江湖人过问,我们又何须自找苦吃?”樊崇怒道:“赤眉老祖创此帮时,便规定帮众为民请命,替天行道。你难道不知?”那人道:“事因时变,人由境迁。当今天下显然已是王莽一人的了。我们才多少人,如何与他抗衡?”樊崇道:“大放狗屁!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你还有半分男子汉的骨气吗?你这种人,我怎能在留你在我赤帮之中?”那人道:“现在谁会离开,还不一定哩。张舵主,你说是吗?”

  言毕,人群中持刃冲出百余人。张舵主走出道:“樊崇,你平日指挥我们东征西讨,我们没有怨言,但你要逼我们上绝路,兄弟们可就不干了!”樊崇厉声道:“放肆!我们只要同心协力,暗中杀贼,又岂会走上绝路?”那人道:“樊崇,我颜枫忍你很久了。兄弟们同样受够了,我们要重选帮主!我们要废了你!”随即,他身后百余人齐声喊道:“重选帮主!恢复纲纪!”不多时,樊崇身后的人也纷纷络绎往颜枫身后踱去。

  樊崇仰天惨笑道:“看来你蓄谋已久,心存诛我之心。好!看来你的奸计得逞了,这赤帮帮主,不当也罢。我不干了!”说着,拔出腰牌,朝人群中掷去。“慢着!”

  长老席中走出一个长髯老者。只听他冷冷地道:“樊崇是当年江帮主精心选出的后继者,岂能说废就废?”颜枫道:“纪胜!你已是风烛残年,老来糊涂了。就别再乱说话了,我们忠义之士也会敬老,不跟你一般见识。”纪胜骂道:“竖子!安敢如此羞辱老夫?你若不服,手底下见真章!”颜枫狂笑道:“老匹夫,势已既成,谁都不会与你说理,你快归乡养老罢。”

  长老席中又走出一位无须老者,他在纪胜耳旁低语几句,纪胜强忍怒气,朝远方走去。

  樊崇也忍愤欲去,颜枫立刻抢身在前道:“休走!把赤眉拳谱、刀谱交出来。”樊崇怒道:“你不要欺人太甚,刀谱、拳谱俱是江帮主生前遗物,我怎能轻易交出?”颜枫冷笑道:“两谱自属帮主所管,你已不是帮主,又怎能继续强霸着不放?”樊崇拔出单刀,喝道:“你要动武?”颜枫惊退数步,道:“双拳难敌众手,你不要逼我。”樊崇沉声道:“我樊崇在此声明:我本无心要杀帮众,但若逼我动手,我不会手下留情。”颜枫喝道:“众人勿怕,帮中要物在这厮手上,我们理应夺回。兄弟们,除掉这个败类!”

  颜枫令音刚落。众人便持刃冲将过来。刀斧枪棒齐往樊崇身上击来!樊崇凌空一个跳纵,连翻数个筋斗,单刀划开攻势。几个起落,来往更替。他左拼右抢,顿时陷入战局。

  他招招留情,不忍杀伤帮众。然而众人无情,刀斧迅猛,枪棒犀利,迫得他左支右绌,顿觉吃力。蓦地,他左腿中刀,鲜血迸流。他咬牙奋战,踢退二人。不多时,他左臂又中一斧。急流而出的血使得他实在忍无可忍。

  他长啸一声,刀法陡变,刀刀见血,众人四下惊退。惨叫之声,不绝于耳。“樊崇为了保命,只好如此了!”他说完怒吼连声,弃刀挥拳,凭借天下无双的赤眉拳法杀出一条血路,朝冷月方向直奔而去。阴郁的冷月照在残龙遗像前冷碧的血泊中。

  樊崇仗着体魄强悍,拼命跑到上林之中,见无人跟来,便倚在树下,包扎伤口。“樊帮主果然好身手!”樊崇惊道:“什么人?”人影倏忽一晃,樊崇眼前现出一人。“纪长老?”樊崇诧异道。纪胜笑道:“樊老弟放心,老夫既已被他们逐出赤帮。你我便仍是同道中人。”樊崇困惑道:“纪长老,我有一事始终想不明白。凭他颜枫几句冷语,怎么就将众人的热心说淡了呢?甚至片刻间便都背叛了我。”纪胜道:“起初我亦不解,后来万长老在我耳边低语,我才明白了。”樊崇失声道:“出了什么事?”纪胜道:“原来颜枫数年来一直背着我们勾结官府,捞了不少不义之财。便用金钱帮众归心于他。他已有了九十八人的支持,再加上这九十八人与其他帮众的情谊,他着实已控制了赤帮。连那三大长老也全被他收买。他知我冥顽不灵,所以没有收买我。”樊崇沉吟半晌,道:“我已经是孤魂野鬼,你不必再跟着我了,我们就此别过。”纪胜连忙上前跪倒,道:“在我心中,你永远是赤帮帮主。只要你一句话,我上刀山下火海,义不容辞。”樊崇深深地拍了拍他的肩头,径自绝尘而去。纪胜老泪纵横,恨骂老天不公!

  深秋。萧瑟的枫叶随风飘散在天地之间。樊崇孤身一人行走在寂寞的枫林中。现在的他必须接受孤独的洗礼。他的灵魂遭受了人生中第一次激荡,他必须冷静下来,一个人孤独沉寂······“不好了!变天了!快逃呀!杀人啦!”长安城中正传达着百姓惨叫的讯警!樊崇闻声,走出客栈,冷眼望去,只见城内百姓慌忙奔走。大队官兵在城尾追杀到城头。

  血,浸染了这座郁郁古都。樊崇抓住了一名百姓,问道:“到底何事?”那人慌乱叹道:“变天了。外戚王莽废了平帝,自己做了皇帝,现在正灭除异己呢。遇到这种事,都是我们百姓遭殃啊!您快放了我吧。”

  樊崇见城中混乱,连夜赶赴郊外。他凭着身怀武功,一路顺风南下。在暴雨中,他沉默在枫林里,大雨淋湿了他全身上下,他的灵魂在渐渐复活。蓦地,他拔出腰刀,在地上划诗道:“不见先帝泪,但闻九州悲。男儿生于世,持剑定驰飞。皇天若有意,复我新赤眉。掷戟荡乾坤,尽显除孽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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