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章 一败涂地
破旧的厢房内，慕容霸等着刘大人的回覆。
刘大人心念电转，深吸一口气，说：“戒指已送回泉州。”说完此话，整个人就像一盏亮着的灯，忽然失去光华。
慕容霸对刘大人的表现很满意。
他忽然站起，说：“刘大人，你的选择非常明智，也非常正确。恭喜你。”
“恭喜我？”
“当然，因为你的选择，许多人会活得很好，也包括刘大人在内，青云直上，指日可待。”
“牧公公。”慕容霸对着门口喊道。
“大掌柜，如何？”牧公公推门而入，立即问。
他瞧见慕容霸脸上的笑容，心知大势已定，脸上立马有了笑容，走到刘大人身旁，说：“刘大人，以后多多关照，多多关照。”
刘大人只是瞧了他一眼，保持着沉默。
慕容霸转身，盯着刘大人，淡淡地说：“希望两位以后携手合作，共谋霸业。至于戒指一事如何回复天子，你们互相商量一个法子，正好彼此熟悉熟悉。那枚戒指的事，两位以后不必再插手，也无需再过问，我自会有所安排。告辞！”
他的行事就像他说话一样，简单而直接，说完后，走出门外，消失在夜色中。
牧公公笑着说：“刘大人，请。”
轿子继续上路，一切如常。
夜色中，两条人影，站在阴影里。
“大掌柜，他们走了。”
慕容霸说：“他们本就要走。做事达到目的，杀人是万不得已的手段，那是愚笨者的行为。”
“是。”
“阿寿，真翡翠戒指的事查得如何？”
阿寿说：“刘大人在’坎上客栈’，一直闭门不出，他手下抬轿的两名轿夫一共接触了十三人，两名京城留守的轿夫，客栈里的小二，以及住在客栈里的客人。到现在为止，接触过的人，已有七人回了泉州。而且，白猎已死。”
慕容霸问：“因何而死？”
“与岭南三虎一样，皆被惊吓致死。”
“很好，看起来，刘大人的确说的是实话。”
实际上，慕容霸并不确定刘大人到底将戒指藏于何处。短时间内，虽然可以排除明显的干扰布局，却无法立即得出结果，所以他只好攻心为上。
慕容霸说得没错，他也是一个赌徒。
他以压力逼迫刘长老做出选择，实际上就是在赌。
从刘长老进屋见到他，到牧公公相激，刘大人表现得很沉稳。显然是有持无恐，戒指也不会笨到带在身上。
慕容霸早已得到消息，船上轿子里并没有人，也无戒指，两名京城的精壮汉子早已是牧公公的人，所以结果显而易见。
只不过，他还是要做做样子，让刘大人紧张，最好认为保护戒指的人身份已泄漏，如此一来，配合攻心之术，极为容易误判。
结果与他期望的一样，刘大人的心里防线在最后果然一败涂地。
阿寿说：“但我们暂时无法得知到底是谁杀了白猎。”
慕容霸摆了摆手，“此事只需安排人盯住，确保真正的戒指留在泉州。这是我们的底线。表面上却要做出寻找人与戒指的样子。”
“这样就可以让对手摸不清楚我们的真正目的。”阿寿说完，望着慕容霸。
“不错。不但要让泉州的人忙于寻找真的戒指，还要让唐家也自顾不暇。”
阿寿问：“要放出消息，引离人到唐家，对吗？”
“不错。”
阿寿眼睛一亮，“如此一来，咱们便可从中取利，实施后续计划。”
慕容霸保持沉默。
阿寿当然明白，沉默就是默认，他心里暗自高兴。
慕容霸忽然说：“做事，在未成功前，绝不可掉以轻心。这句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接下来与唐家的明争暗斗，将会更加凶险。所以，你吩咐下去，包括子风，务必谨慎行事。”
“阿寿明白。”
“走！”
刘大人坐在轿子里，假装闭目养神，心中却在翻江倒海。
他知道，今日已一败涂地。
死对他来说，是很容易的事，也是件小事。
但必须死有所值，否则，今日死在驿站事小，牵涉其他人立即遭受毒手，造成无法挽回之局却是大事，更对不起天子。
幸好还有最后一步棋，还有最后一丝希望，只要将消息传递出去，以后发生任何事，也值得了。
想到此处，有了目标，心里忽然变得安定，宁静，有了一种生存下去的力量。
“在人间”，姬容的厢房内。
唐晓八瞧了瞧玉掌中的骰子，抬头盯着姬容，“我一无所有，你要赌什么？”
姬容笑着说：“我知道你身上没钱，不过绝对是你能做到的事。”
唐晓八奇道：“哦，是什么？”
“只要我赢了，你就让我见见你风流倜傥的样子，在此呆到天明。要是我输了，就让你见见我的真容，公平公正。”
姬容说得轻巧，唐晓八却听得冷汗直冒。
“你的真容？”
“是的，除了大姐和我的师傅，还没有第三个人见过。”
唐晓八淡淡地说：“我对你的容貌没有兴趣，我的样子也不稀奇。”
姬容忽然笑了，“如果不稀奇，那冰霜美人怎会三番五次，邀请你到幽兰谷？”
“你就为这件事？”唐晓八问。
“不错。”
她继续说：“所以不但条件公正，赌的法子也很公正。”
“什么法子？”
姬容没有回答，拿出一张小木凳，放在桌上，再将三颗白玉骰子整齐地放在木凳边缘，最后将一口大碗放在骰子一边的木凳下。
做好这一切，姬容才问：“只要向前轻轻一触碰，骰子掉下来大小立见，是不是很公平公正？”
“的确很公平。”唐晓八也不得不叹服。
“咯咯！”
“其实我也想了许久才想到如此公正的法子。我是主人，你是客人，大小你先选罢。”
姬容一双如水的眼睛瞧着唐晓八。
“我选小。”
“那我就选大了，一把定输赢，好不好？”
“好。”
姬容用手，轻轻一碰，三颗骰子掉在碗里，发出清脆的响声。
唐晓八听过无数次掷骰子的声音，却从未有此刻这般觉得难受，他只希望声音赶快停止。
幸好，骰子在碗里滚动的时间并不长。
姬容的双眼瞧着碗里的骰子。
唐晓八却瞧着姬容的双眼。
她的双眼里发出兴奋之色，唐晓八对这样的眼神再熟悉不过，就像猫见到老鼠，猎人见到猎物时的神色。
骰子的声音停止，唐晓八已从姬容眼里的倒影中知晓了结果。
他笑了。
是苦笑。
姬容隔着面纱笑得很甜，只可惜唐晓八瞧不见。
“你输了。”
“是的。”
“屋子后是沐浴的地方，我很期待你沐浴后的样子。”
唐晓八什么也没说，径直走向屋子后。